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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容娡咬着牙,竭力镇定心神,软声道:“哥哥这是在做什么?”
她抬起被锁链捆住的那只手。
细嫩的腕骨,被冷硬的锁链磨出点薄薄的红痕,容娡瞥见,不禁微微蹙眉,纤长的睫羽眨动两下,琉璃般的眼眸里,顷刻间便浮上一层雾似的泪光:
“哥哥,我疼……将这个松开,好不好?”
她知道自己的眼泪惯来能哄骗人。
便是连冷心冷性的谢玹,以往她假意落泪时,哪怕他知道她的眼泪真真假假,但仍会被她牵动心绪,纵容她。
但这回,谢玹不会再纵着她了。
这个狡黠的小骗子。
那锁链是他特地命人打造,根本不会伤到她。
事到如今,她的嘴里仍没有一句真话。
还在想着哄骗他。
谢玹似笑非笑的望着她,面容雪净,眼底一片幽冷漠然。
顶着他审视的目光,容娡试探着,嘤嘤假哭一阵,啜泣着不住为自己开脱。
谢玹端坐着,整个人如同死物雕琢的佛尊玉相,丝毫不为所动。
当容娡发现自己的哄骗与哀求,并不奏效之时,她渐渐意识到什么,默默止住了哭声。
“云玠哥哥……”她斟酌一阵,柔声开口,甜润的嗓音里带着点浓郁的哭腔,“哥哥既不愿娶我,又何必将我掳来,强人所难?”
她话音才落,谢玹听罢,面色蓦地沉了下去,眉宇间霎时便覆上一层冰冷的霜雪。
好一个巧言令色、惯来会为自己开脱的容娡。
她倒是将自己往先的所作所为摘得干干净净。
他盯着她,不禁冷笑出声,嗓音犹如薄薄的冰刃:“我几时说过不想娶你了?”
容娡哑然失声,思绪有一瞬间的出神。
他的确没说过不想娶她。
但也没说过要娶她。
很快她便回过神来,想到横亘在二人之间的谢氏族老,泛起点涟漪的心房霎时冰封,哀声道:“可我……可我与哥哥有云泥之别,自知无法与哥哥相配,待哥哥已无情意。”
骗子。
她以往将别人利用完而推开时,想来也是用的这般说辞。
谢玹微抿着薄唇,一想到,查出的她以往背着他相看旁的男子之事,心里便不由自主地烧起一团阴冷的妒火,理智几乎要被烧成灰烬。
他蓦地倾身上前,高大平阔的肩挡住日光,阴影将她整个遮住,透不进一丝光线。
容娡的心房猛地颤了颤,下意识的往后躲闪。
谢玹一把攥住她的足腕。
他沉吟一瞬,像是在试探——或者说验证什么一般,微凉的手指缓缓上移,将她的衣裙撩出几丝起伏的褶皱。
容娡蓦地睁大眼,意识到他要做什么,面色涨得通红,不复方才的强作镇定。
她岂是令人摆布的好脾性,立即拼命挣动起来,抬足用力蹬他。
谢玹轻而易举的躲过她的攻势。
他沉沉盯着她,如玉的手指勾起她的衣裙,压着她的膝盖,不允她再乱动。
一阵衣料摩挲的窸窣声响起。
夹杂着容娡惊口耑的鼻息。
半晌。
谢玹抽回泛着水光的手指。
他的手指才被濯洗过,像是用上好的羊脂玉雕刻而成,玉经洗涤,愈发粼粼晶莹。
但容娡只是瞥了一眼,便像是被那光泽刺到眼一般,猛地别开视线。
谢玹垂着眼帘,瞥了一眼死死咬住嘴唇的容娡,没什么情绪地挪开视线,看向自己的手指。
浓长的睫羽轻轻眨动,似是若有所思。
须臾,他轻笑一声。
“若无情意,那这是什么?”
博弈(修)
牵搅出的潺潺水声, 似乎仍回荡在耳边,犹如稠潮的、黏连的丝线。
容娡的胸口起起伏伏,呼吸不匀, 鼻息里隐约融着点潮湿的颤音。
她整个人仿佛被丢到了雨云里, 白皙的面庞上透着雾一样的薄红,澄澈的眼仁上蒙着缥缈的水汽。
纤细的脖颈犹在细微的发抖,像奏乐之后琴弦的余颤,又像雨幕中身不由己的菡萏。
她平复着呼吸, 三魂七魄渐渐回窍。最初的空白与失神过去后, 听着谢玹温磁含笑的问话, 胸腔里忽地烧起一团恼火。
任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到, 以往正直古板的君子, 会作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举止!
容娡气的直咬牙,腰后残存的酥麻,偏还在此时涌上来, 如同一波一波的潮浪般拍打着她脑中的弦。
以至于谢玹手指上莹润的水光, 落在她的眼里, 便显得很是扎眼。
她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更知道他想让她看的是什么。
可她万万想到他会这样!
谢玹不该是这样的。
不知不觉中, 好像有什么偏离了她原本预料的走向。
容娡悔青了肠子,乱了阵脚, 又羞又恼之下,几乎想要破口大骂。
以前无论她如何轻浮的撩拨谢玹,他皆坐怀不乱不为所动。她便一直以为他是克己守礼的君子, 是神仙般无情无欲的人。眼下他的言行当真是教她重新认识了他, 竟是比她还要没脸没皮、恬不知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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