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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冲刷瓦片,雨滴在屋檐下凝聚成一缕缕绵延的水线,被风一吹,浇在檐下娇嫩的海棠花蕊之上,花瓣间,渐渐盈满了晶莹剔透的水珠。
风雨飘摇,容娡诃子上的粉白菡萏,亦在盈盈晃颤。
粉端的荷花,被潮热的雨丝一润,晕开云雾似的薄红,似是承受不住。
却也逐渐体会到新生的、萌发的欢愉。
那些残存在容娡想象之中的,血流如海、尸积如山的历史残卷,似乎在雨水的冲刷下,血色渐渐减淡,变得空白。
脑中白茫茫的空白之际。
容娡感觉到似乎有温热的手,挑开她被按在头顶的、蜷缩的手指,用力同她十指相扣。
她的发梢如同淋过雨一般湿哒哒的垂散,指尖还在不自然的颤抖,像是才经过兵刃交接的争斗。
又好似,奏过乐的琴弦的余颤。
——只不过要比那明晰的多。
微蹙的眉心,似乎落下一个轻若羽毛的吻。
容娡的呼吸尚未平复。
她也听到,谢玹的呼吸,并不似以往那般沉稳。
与此同时,她还感受到,他温热的指腹划过她的颈侧,搭在她的心脏之上。
他像是在聆听她的心跳。
容娡平复着呼吸,逐渐在空白的脑海中找回一丝清明的思绪,若有所感的看向他。
谢玹亦在凝视着她,薄唇嫣红,眉眼低垂,眸色翻涌,眼尾的那颗小痣汗湿。
单看他的神情,恍惚间,似乎仍是那个悲悯众生、无欲无求的,圣坛上的神祇。
然而,容娡听到,他用气息不稳的、近乎呢喃的气声道。
“听。”
“你的心,因我而这般跳动。”
“你是我的,姣姣。”
禽兽
日禺归墟, 天幕沉暗。
谢玹回居室时,天色还算明亮,将要暮色四合。
但如今早已是寂寂人定。
黄昏时的那场春雨, 悠悠停歇, 檐下尚残留几分淅淅沥沥的潮意。
窗牗半开,烛火摇漾的居室内,飘摇着暖融浓郁的冷檀香,空气里满是潮热而黏连的气息。
垂落的青玉色帷帐, 在不久之前, 被整齐地束好, 以便帐中能有更多明亮的光线, 更方便帐中人视物。
谢玹衣襟松散, 露出的一截峻峋锁骨,泛着温润的玉色,长发泼墨似的披在平阔的肩头。
他像是出去淋过雨一样, 发尾沾湿, 霜白的衣料上横斜着褶皱, 直裾的下摆湿漉漉的晕开潮湿的深色。
此时他正松直地跪坐在帐内, 汗湿的眼睫低垂, 面容在暖黄烛火的映照下,如同一块触手生温的美玉。
这人一贯清冷自持, 极少有这种衣着不端的时候。
一旦与平日的清正稍有不同,便显得有些俊美如妖魅。
原本冷湛淡漠的一双眼眸,如今眼尾微微上挑出一点薄薄的绯红, 冰雪消融, 湿润含情,好似春风化雨, 尽数凝入他的瞳仁中。
谢玹修长有力的手,捧起一条纤细的小腿,搭在自己的臂弯间。白玉色的指骨微微蜷缩,轻缓的按压着小腿肚。
借此来缓解——
先前他难以自抑时,容娡的腿,因为无法承受骤然施加的力道,紧紧绷直而造成了抽筋。
属于男子的手臂,覆着薄薄的肌肉,秀致有力。
衬的那条小腿分外纤细,像褪了皮的梧桐枝似的,细腻又白嫩。
仿佛微微用力一折,便能够轻而易举的折断。
抽筋的滋味并不好受。
谢玹每按揉一下,指腹下的肌肤便战栗着抽|搐。
容娡感觉抽筋的腿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了,这让她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慌,哭的一抽一抽的。
“你好了没?”
大多数时候,谢玹只抿着朱红的薄唇,专心致志地动作,并不应声。
有时候,他会半阖着眼,低声道:“应该快好了。”
嗓音温磁,落入容娡的耳中,像隔着烟波浩渺的雨幕。
如同他那时,说,她是他的,是如出一辙的语调。
容娡忍无可忍,抬足踩他。
“……出去。”
谢玹面色温雅的说,好。
但却丝毫不付诸行动,依旧雪松似的端直跪坐着,屹然不动。
—
良久之后。
抽筋的腿终于恢复正常,能够自由行动。
容娡飞出的七魂六魄回窍,脑海中茫茫的空白逐渐消散。
她回过神来,能感觉到,深埋在体内的快红尘,历经一波接一波的冲洗后,终于得以解除,不再汹涌的兴风作浪。
“还难受么?”
谢玹端详她片刻,捏起她的手腕,为她把脉,若有所思道,“是好些了。”
容娡不太想搭理这个人。
她也没有力气搭理他。
或许是药效有所残留,她依旧有些热。
整个人像是被胭脂膏子濯洗过,面颊上笼着不正常的、浓雾似的绯红,乌湛的眼如两颗蒙着露的葡萄,鼻息不稳,胸线剧烈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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