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楠楠。”


  杨重镜顿了顿,说:“不可以一直瞒着我,那样对我不公平。”
  气氛又变得沉重起来,恍惚之间,让季楠产生即将窒息的错觉。他努力克制住的,因为来回奔波而生出的眩晕又开始占据大脑,让他心头火燎似的焦躁。
  这是无解的题,横在他和杨重镜之间,怎么都无法跨越过去。
  杨重镜的爱赤忱也炙热,这让季楠对此着迷又上瘾。但与此同时,他也比谁都明白,就是因为炙热,所以才容不下半点细沙。
  这不再是他想隐瞒就能靠撒娇打诨敷衍过去的事,而最要命的是,他半点都不想如杨重镜说的那样,把自己摊开了放在他面前。
  季楠是阴暗的,烂到骨子里的,在无人可见处发臭的。
  这和杨重镜所知道的,所喜欢和爱着的人全然不同,没有一丝重合之处。他压根做不到。
  杨重镜察觉到季楠骤然沉寂下去的情绪,他顿了顿,兴许是为了缓和僵硬到奇怪的氛围,主动换了个话题:“你今天请假,是有什么急事吗?”
  “走得这么匆忙。”
  季楠尚未从刚才那阵负面情绪重抽离出来,反应显得有些迟钝。他慢半拍地抬起头,下意识地想要回答什么,又觉得答案不妥,话到嘴边咽了回去。
  “说好今天见的,”杨重镜没有想要对方的答案,只自顾自地接了下去。
  他双手插兜,向前走了几步,见季楠没有跟上来,又重新将步子放慢。
  杨重镜转过身去,半开玩笑似的,等季楠走到他的身侧,才低声将方才那句话补充完整:“我还以为你后悔了,楠楠。”
  作者有话说:
  小杨在一点点地教他~撒谎不是好孩子~
  第50章 “楠楠。”
  楠楠。
  距离上一次听到这个称呼,已经过去了太久。久到季楠都开始怀疑,那是不是一场只有自己沉浸其中的梦境。
  最开始在一起的时候,杨重镜总叫季楠的本名,脑子里也没有换亲昵称呼的概念。直到季楠故作娇嗔地抱怨他像个木头,喊自己的时候像老师在随堂点名,才后知后觉地想要改变。
  他上网没搜出个所以然,只能虚心向身边的朋友请教,该如何称呼恋人,才可以算得上浪漫。
  朋友间的打趣和玩笑尺度极大,听得一向自持冷静的杨重镜都臊红了脸。他强忍着被人起哄,最后还是没有采纳任何人的意见,只顺从自己本心的,在很平常的一个晚上,故作不经意地叫了一声“楠楠”。
  听见这个称呼的一瞬间,季楠愣在了原地。他弯下身的动作僵持半晌,才慢半拍地回过神,转身确认道:“叫我吗?”
  这是杨重镜第一次看见季楠露出这样,下一秒就要哭的表情。
  他一直觉得,季楠其实是个坚强的人,无论是同时打三份工,还是小小年纪就担起偿还债务的责任,季楠都从来没有哭过。
  他不常表露出负面情绪,最多露出些让人心软的沮丧,时常是笑着的,仿佛这已经成为他面对生活的一种习惯。
  季楠的本名其实不叫季楠。八岁以前,他被赋予的名字叫作徐风遥。
  季楠出生在不太幸福的家庭,母亲是家族的掌权人,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选择将季楠生出来,大抵是她这一辈子,唯一一个心软的瞬间。
  生物本能的激素麻痹了她的大脑,让她在并不清醒的时刻里留下了这个不该出生的孩子。风平浪静的日子里,季楠衣食无忧地被关在别墅里整整八年。
  被对手调查出孩子的存在时,徐月丝毫没有犹豫地做出决断,将这个堪称累赘的存在随手丢弃,兴许是最后一丝良心作祟,她给八岁的徐风遥留下了一笔钱。
  可那笔钱,没有给他任何帮助,甚至截然相反,成为他踏入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里,接受到恶意的真正诱因。
  说起来显得可笑,一个自幼被软禁长大的孩子,第一次真正接触这个世界,居然是源于他的不被爱。那段记忆已经不太清晰,可能是大脑自动的保护机制,让人下意识地忘却堪称痛苦的回忆。
  他运气很差,一夜之间,从娇生惯养的菟丝花变成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好在上天也看不下去,终于舍得对他释放一线生机,让了无生志的季父看见了他。
  他被季父捡回了家,从此之后,才真正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人生。
  季父曾经是一名警察,假扮瘾君子协助警方缴获窝点,但从此染上瘾,再也戒不掉。他退役,借高利贷,疯了一样地吸食鸦片,骨子里又矛盾地残存着人民警察的血性。
  季楠是他生命最后一段时间的光,他努力去克制自己,想要做一个合格的父亲。但他还是懦弱,最后是自杀死的。
  他什么都没有,只留下一张存折,和一间破旧的房子。
  季楠清楚地记得,最后一次见到那个算得上是他父亲的男人,是在阴雨连绵的梅雨季。
  离别总是猝不及防的,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口齿不清地喊他“季楠。”
  “对不起,你要好好活下去。”
  男人倒在血泊里,让高中放学的季楠亲眼见证了他的死亡。
  季楠没有资格怪他懦弱,他接受自己再一次地被抛弃,麻木又冷静地帮季父操办了葬礼,成熟的不像一个尚未成年的孩子。
  遇见杨重镜的前十几年里,这便是他接受过的所有爱意。

第50章 “楠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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