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修罗场45
确实是还好,除却那场可能算不上意外的意外。
陈三愿没有将宋束的话放在心上。
他有独属于自己一套屏蔽外界骚扰的流程,然而其他人不知道,还以为是无情。
当然,或许可能是无情,毕竟无情的定义那么广泛。
陈三愿的无情也是广泛的,面向群众是无数的别人,并无固定数量。
任何他觉得没必要讨好的人,即便有危及自身的行为,也都可以忽略。
人活着无非衣食住行。
陈三愿还要再小一些,他被人当成猫来养,就只剩下吃和睡。
偶尔发呆的时间也用来陪伴一位有必要讨好的人。
这人能是世上千千万万人,只要能给他关于安静的安全感。
如今,他叫做陈自祈。
截至目前为止,除却这个带有特殊含义的人外,陈三愿屏蔽了周遭的一切。
然而这一切,旁人并不知晓。
电话结束到最后,女佣上前准备带走手机,忽而感到裙摆一重,垂眸一看,陈三愿抓住了她的裙子。
黑夜中,那双眼睛显得有些幽暗,清纯演变成带有潋滟水光的湖面:“我的眼罩。”
眼罩是女佣答应他要寻来的,原先的黑纱被恶劣的少年夺走,陈三愿并不能找回来。
女佣愣了一瞬,转而从口袋中找出一个小巧的盒子,盒子上甚至还镶嵌有一颗硕大的蓝宝石,一看就是价值不菲,在漆黑的夜里更加耀眼。
陈三愿不懂宝石,只是静静看着,然后发出自己的疑问:“这是什么?”
女佣轻轻打开了盒子,像神圣的求婚仪式一样,一只膝盖弯曲抵到地面,然后平视解释:“黑纱,要回来了。”
盒子里赫然呈现一条折叠整齐的黑色纱巾。
这样豪气的归还物品的方式,如今的陈家也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宋束冷着脸,看着二楼的某个房间,维持仰头的动作许久,终于在女佣第三次提醒他时回过神来:“宋少爷,您真要加这么多糖块吗?”
女佣指了指他的手,又指了指快要溢出来的咖啡杯,“快要出来了。”
宋束回过神,两眼发愣:“什么快要出来?谁快要出来了?”
话还没说话,手指被方糖溅起的水花烫到,红了一块。
他吹着手上的烫伤,又看着这片小小的伤口,心底喃喃自语:“又红了。”
脑海中犹如放电影似的,想起不久前的矛盾,因无法克制自我引发的一系列矛盾。
简直魔怔了。
原先夜深人静时只有一双眼睛折磨他的神经,而今却又加重筹码。
因他手指加重导致的红色印记开始代替那双清澈的眼睛,来回折磨他的神经,近乎令他感到绝望。
坦白来讲,宋束并不是个坏脾气的人。
依照他父母的悉心教导,即便年幼时曾经有段时间没有生活在他们身边,但他本身并不是个不讲理的人。
因由父亲是某个国家的贵族,宋束自小到大受到的教育都是贵族间的礼貌礼仪,如此凶狠待人也是人生中头一次。
原因么,自然是因为陈自祈。
他喜欢追着他跑,因由这张脸。
这张无论陈自祈犯了什么错,变成什么样,都能叫人无条件原谅的,赏心悦目的脸。
宋束是有点颜控的。
这个秘密迄今为止也无人知晓。
在外,他对待别人态度常常是温和的。
绅士风度,是父母教习的,从小到大,宋束都秉持这样谦虚的态度,对待外人常常留有三分薄面,即便是不认识的陌生人,也有模板化的相处方式。
直到遇见陈三愿。
他以为自己是讨厌他的,于是下手也没轻没重。
然而当一切真正发生后,他又开始急躁,心里有把火在烧,将他的理智换做失控的纠结。
但他并不知晓因何烦闷,又因何在意。
他本就该讨厌他,陈三愿,这个犹如从天而降,没给人一点讯息就占据了陈自祈身侧位置的心机孩子,他该讨厌他,将他驱赶,凭借自己高超演技,将他击溃,赶出陈家。
本该如此,然而……
为何一想起他,是会不自觉关注的呢?
宋束并不精通情感学问,在经历了几日的折磨后,他终于在某日午后为自己寻找了一个理由。
即便是为了陈自祈,自己都要去道个歉的。
不然那心机的小孩先冲哥哥告状怎么办?哥哥本该就属于自己,他要先行掐灭这个罪恶的苗头。
宋束自小没给人道过歉,他这人傲气,因由家世,或许也有点样貌的意思,即便真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别人也不会让他道歉。
身边认识的朋友与他一样如此,连个模仿样板都没有。
于是他只好自己上网去搜查礼物的信息。
道歉不都要送礼物,人之常情嘛。
至于挑选礼物又是另一种高深莫测的学问,他并不知道陈三愿喜欢什么,只是依照自己每日午夜梦回时闪过的画面,在那破碎的午后,拼图般构建起一些隐藏在角落中的线索。
书。
陈三愿约莫是喜欢书的。
至于具体是什么书,宋束并不了解。
他依照自己的想法,从网络中寻找到合适的书本。
买回来一大堆热销书籍,又总觉得缺了点什么,送书就罢了,万一他看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