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等。


  如同高塔初建,铁质栏杆挂满了密密麻麻的电网。
  寓意着隔断和圈养意味——
  彻底沦为只此一人的家养猫。
  第29章 等。
  家中新请了一位煮饭阿姨。
  人是突然出现在家中的,不知道从何而来,也不知会待多久,只是在某一日清晨,陈三愿醒来,陈自祈照例替他梳头时,轻描淡写告知:“刘阿姨。”
  他指了指门口站着的中年妇女,又垂目看向安静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小猫,“往后由她接替娜娜。”
  女人看上去三四十岁,面容板正,眼睛似乎不太好,总眯着,眼角的皱纹仿若炸开,寓意岁月无情。唇角压着,没有多余的表情,显出一些无情的意味。
  她扭过头,对准陈三愿上下打量几眼,旋即冷冰冰道:“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奇怪,这话里似乎排除了真正的主人,对着他这样一个冒牌货如此重视。
  换做旁人或许会产生困惑,继而嗅到关于阴谋的气味,然而陈三愿确实是个特例,转头就抛掷脑后。
  他不常能见到这位刘阿姨。
  大多数时候,她会在厨房里备菜或是煮饭,少部分时候,她会守在大门口,目光平视,看向远方。
  陈三愿不知道她在看什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见一片翠绿盎然的大树,大多数挺立,少部分弯曲,大自然包容,任何生物都有生存的可能。
  失去了伪装物的陈三愿丧失了一部分活力,常常在饭后蜷缩在沙发上,靠着身侧温暖的躯体,由陈自祈摆弄头发或者四肢。
  肢体惯常紧紧贴合,好似永不分离。
  陈三愿能感到他是喜欢这项娱乐项目的。
  以至于眼睛亮晶晶发光,人情感都是从眼睛里迸发出来的,这是某本书里的描述,陈自祈教他的,情感的容器开关。
  尽管他本人并不承认,还捏他的耳朵当作惩罚。
  陈自祈似乎变了,然而陈三愿摸不清他究竟是哪里发生了变化。
  他太迟钝,也太超脱人群,自动屏蔽了外界情感。
  及至某一日午后,夏季刚好的天气,不算太热,蔚蓝的天空,难得的艳阳天。
  陈自祈拒绝了他想要前往花园的请求。
  陈三愿问:“为什么?”
  这已经算是个习惯,任何适宜的天气都能去花园里休憩,陈自祈往日也是准许的。
  “喜欢花?”
  他突然道。
  陈三愿看着他,想了想道:“喜欢。”
  喜欢花园里的香味。
  陈自祈又看着他的眼睛,沉淀着不知名的思绪:“喜欢什么花?”
  陈三愿摇头:“不知道。”
  第二天花园里开得正艳的几种花聚集在陈三愿的卧室,布置后,像是一座小型花园。
  陈三愿静静看着眼前宛若油画般静美的场景,又歪头看向油画中唯一的人:“哥哥。”
  陈自祈弯着眼,笑得极为灿烂:“嗯?”
  “喜欢吗?”
  他捏着陈三愿的手,带着某种警告和暗示。
  一条阴毒的蛇布下诱饵,逐步驯服猎物。
  这样的过程通常会经历许多反抗,或者磨难,因为邪不压正,一切卑劣的心思都该曝光于白日。
  然而。
  陈三愿摸到他的手掌,贴到自己的脸颊,如同初次示弱,又像全心全意的依赖:“我喜欢。”
  讨好,已经如火纯青。
  城堡外的世界渐渐离他远去,青春期,头发长得快,已经蓄到后颈,比寻常男孩要长,但不至于到夸张的地步,一只手尚不能抓紧。
  后颈被遮住,额前碎发也渐渐养长,不再光秃秃的,显出青春期孩子特有的青涩意味。
  得益于每日的营养套餐,陈三愿往日枯瘦的身材也变得丰盈,不再干巴巴的皮贴骨,抽条一样开始长个。
  这样的变化无人知晓。
  陈自祈某一日睡醒叫他的名字,寻遍了整个房间也没看见人影。
  叫来刘阿姨,才在一楼的某个角落看见他的身影。
  身侧是一个老旧的行李箱,上面还贴着幼稚的卡通贴纸,福利院每个离开的孩子的最后一件礼物,寓意着美好的祝福。
  陈三愿抱着它,搬到沙发前,力气已经比之前要大上许多,也不再总是无故跌倒。
  他小心翼翼打开行李箱的拉链,从一片早已过期的零食里寻到一个上了年头的游戏机。
  游戏机有明显的磨损痕迹,捏在手里也总是失敏,屏幕不再白洁,显得暗沉发黄。
  然而这是他关于福利院的少许仍记得的回忆,即便他的记性常常模糊,不能回应热烈的情感。
  他从行李箱夹缝里翻出几块闻女士临行前塞给他的糖果,是他在福利院里每年新年都会吃到的奶糖,甜得人发腻。
  剥开糖纸,他将糖块塞进嘴里,腮帮子顶起圆滚滚的弧度。
  但其实陈三愿是不喜欢吃糖的。
  然而这是闻女士给的,于是他塞进嘴里也没有怨言。
  他不饿,身上也没有低血糖的毛病了,陈家的伙食很好,将他养胖了不少。
  糖果已经过期,在嘴里打了个转,劣质的糖精的味道。他的嘴巴已经被养刁了,一下就能分辨出好与坏,富贵的毛病却不怎么能显现,依旧什么都能吃。
  闻女士的模样仿佛一下子清晰许多,在他面前,揉着他的脑袋,告诉他,“你要去过好日子了。”

第29章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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