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她不是不爱钱，只是所有馈赠都是有代价，她起价越高，主导局面机会就更少，既然如此，不如换一张能及时止损的底牌。
　　肖霖眼尾抬起，漆黑的瞳像漩涡，一瞬不瞬的审视她。
　　他的目光太有威慑力，苏早晴微蜷的指尖暴露出不安。
　　场面僵化，她试图粉饰太平：“您放心，绝不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只是我必须给自己留有余地，这对您来讲应该没有太大损失。”
　　她没明说，隐晦表达。
　　肖霖蓦地扯了下唇，似笑非笑。
　　这会倒是机灵。
　　知道一百万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可以用终止合作来规范他的行为，一旦她感到不舒服了，随时可以剥离出局。
　　包厢门被敲响，服务员推小车来上菜。
　　等门再次被阖上，她听见肖霖低声：“可以。”
　　听得不真切，苏早晴追问：“肖总，您答应了。”
　　一口一个您，尊称用得挺顺口。
　　肖霖背脊松懒靠在椅背上，神情寡寒：“答应，但假使我最后不肯配合呢？”
　　冷不防被反将一军，她破罐破摔：“肖总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涉世未深，提了要求，却没用别的来制约他，嫩了点。
　　“蛇打三寸，商人重利，我也一样，如果我有任何违约行为引得你不满……”
　　强人所难的任何事，他不喜也绝不会沾。
　　他语调上扬，缓缓：“我在肖通的股份全部归你所有，如何？”
　　苏早晴一愣。
　　蛇打三寸，肖通对大老板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所以是在教她怎么谈条件吗？
　　肖霖看她：“还有问题？”
　　话都说到这份上，她但凡犹豫一秒都是对钱的不尊重。
　　苏早晴立刻摇头：“当然没问题。”
　　肖霖拿起筷子：“没问题就吃饭。”
　　苏早晴松了口气，站起来：“您吃吧，我先走了。”
　　刚谈完，她手心氤着冷汗，这会散开，黏乎乎的。
　　“你怕什么，第一次跟我吃饭？”肖霖掀起眼，很直接：“以后这种事会经常发生，你难道扭头就走？”
　　苏早晴愣了下，听话地坐下来：“好。”
　　应的这声，有初生牛犊的胆劲。
　　这家餐馆味道一般，开在酒店附近也冷清，唯一的好处大概是隐秘性好，适合谈事。
　　说吃饭就是真吃饭，全程安静，苏早晴想到什么，主动开口问：“肖总什么时候回广州？”
　　肖霖抿了口大麦茶：“明天领完证就回去。”
　　苏早晴点点头，看他放下筷子，也拿纸巾擦嘴，所有动作和他同步。
　　回了家，微信收到几十条消息。
　　这一天忙前忙后的，她都没来得及回，晓琦问她家里什么情况，苏早晴只说都解决了。
　　等洗完澡出来，她习惯打开衣柜把第二天要穿先准备好，防止早上起来手忙脚乱。
　　指尖掠过衣服，她第一次在穿衣打扮这件事上纠结。
　　明天领证的话，得先去拍照，拍结婚证得穿什么？
　　没有具体的规定，但合照的话，最好还是和对方一致风格，这样想，她发微信问肖霖。
　　苏早晴：「肖总，明天您穿什么样的衣服？」
　　又怕这样问对方不理解，补充一条。
　　苏早晴：「不好意思，我第一次结婚不太清楚，想着您应该会比较懂。」
　　过了会，肖霖回：「你的意思是，我比较有经验？」
　　看着语气不太好，又或者他一直是这种表达方式。
　　苏早晴眼皮跳，刚想回没有，微信界面又跳出来消息。
　　肖霖：「不太懂，我也是第一次结婚。」
　　苏早晴一噎：「那怎么办，我们统一上衣色系？」
　　对面回得很快，言简意赅。
　　肖霖：「红底配白衫。」
　　肖霖：「明天八点。」
　　消息发过来，附上一份电子版的合同，苏早晴点开看过，已经按她的要求补充好了。
　　苏早晴：「收到。」
　　发完又觉得干巴巴。
　　她打个了呵欠，眼眶微潮，想赶紧解决睡觉，快速打了四个字“谢谢老板”。
　　躺到床上，又重新摸手机想定个闹钟。
　　屏幕亮起，页面还停在刚才的聊天框。
　　她瞟一眼，整个脸瞬间裂开。
　　苏早晴：「谢谢老公。」
　　“……”
　　等一下。
　　她、她她她没看错吧！
　　脸靠近手机，再仔细看。
　　这四个字打错哪个都行，怎么能错最后一个？
　　她不要面子的啊！
　　时间超过两分钟，长按已经没有撤回选项，苏早晴正要解释，话还没敲完，对面抢先一步。
　　肖霖：「嗯？」
　　下一秒，又发来条语音：“叫早了，明天才是。”
　　声音听不出情绪，但闷闷的，低醇中带蛊惑，犯规般的悦耳。
　　结婚照
　　心脏漏跳一拍。
　　啊啊啊啊。
　　脸都要丢没了。
　　苏早晴想立刻、马上，找块地把自己埋了！
　　能想象到肖霖是怎么面不改色的说出这句话的，又想起今天的谈话，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不想每回都被牵着走，苏早晴破罐子破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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