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家里

　　昌吉天扶着人走的时候，还不甘心地看了陈晓阳一眼。
　　林然情绪有点失控，这周本就是双相障碍极易发作的躁期，他现在仍然无法冷静下来，他左手颤抖着被顾霖抓进手里，而右手控制不住地狠狠砸向了柱子，本来因揍人就红肿起来的关节此刻都破了皮。
　　顾霖没来得及拦，急忙地喊他名字，然后迅速地用另一只手抓住林然的右手腕，放在嘴边轻轻地吹。
　　“林然，看着我，深呼吸做得到吗？”顾霖看着他的脸，相比他内心的焦急和心疼，只能用自己面上的淡定调节林然的情绪。
　　林然无力地往后退一步，挣开顾霖。他急急地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平息内心的狂躁。
　　顾霖伸手捞起书包，拍了拍灰尘，然后放到林然的身边，林然从书包的密封内袋取出了几盒药，倒出药丸，就着唾液咽了下去，从始至终都没有看顾霖和陈晓阳一眼。
　　顾霖见他这样也不好受，把书都捡了回来之后，安静地陪在林然身边，顺便帮他把文具和书本收拾进书包里。
　　没有水，滑腻的药丸刺激地林然想干呕，他顺了顺胸膛，忍住了干呕的欲望。
　　心脏还在高频率跳动，肾上腺素激发让他整个人状态都很不好，但他此刻却像静止一般，如果忽视身上的灰尘和脸上的青紫，他和平时的姿态没什么两样。
　　“呃……”陈晓阳也没想到林然会这样，尴尬道，“那个……阿霖，我先走了。”
　　顾霖看着他点点头。
　　“把手机给我。”林然语气生硬。
　　顾霖把手机放到他手里，屏幕在刚才被摔裂成了蜘蛛网，但还能看清屏幕上的内容。
　　男生低头看向手机，没有目的地刷着手机，他现在需要转移注意力。
　　顾霖轻轻地触碰了林然脸上的伤痕。
　　“嘶……”林然抽着气猛地往旁边侧去，身体还没稳住就被顾霖轻轻扶住了背部。
　　“先去医院。”顾霖语气强硬。
　　“不去医院，”林然抬头看着顾霖的眼睛，感到很委屈，“我不想去医院……”
　　林然突然情绪低落，完全不像打架打赢的，倒像只被丢弃的小狗。
　　“身上有伤吗？”顾霖想检查一下林然身上有没有其他伤口，但想到这里是外面就忍住了要掀开林然衣服的举动。
　　林然摇摇头，“背上有几处踢伤，应该发青了。”
　　“好吧，我们不去医院，先来我家给你上药。”顾霖犹豫了一会，接着背过林然的书包，扶起林然让他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嗯……”林然点点头，任由顾霖接过他。
　　“等等。”顾霖把头上的鸭舌帽转移到了林然头上，遮住了他一大半的脸，他用手拨开林然脸上稍长的刘海，以至于不挡住眼睛，“好了。”
　　等公交的时候顾霖在附近的自动贩售机买了矿泉水。
　　“喝点儿……”他帮林然拧开瓶盖。
　　“谢谢。”林然小声地说，接过水先是把嘴里的苦涩和血液漱掉，才仰头喝了几口。
　　他们从学校附近上了公交车，公交车上人很少，顾霖刷了市民卡后带着林然往后车厢坐。林然坐在靠窗这边，因为后背有伤，不敢靠在椅背上，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霖的手臂横过去，手掌抚着林然的后脑勺，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林然的后颈，表示安慰。
　　“你要不靠我肩上？低着头脖子不累么……”顾霖眼神柔和地看着他。
　　林然稍微抬起头看着顾霖，然后调整了姿势，麻利地把重量全挨在了顾霖身上，车上几乎没人，他懒得管别人怎么看了。
　　顾霖低头笑了两声，他眉眼带笑地看着林然：“真没有其他伤了？”
　　林然状态比刚才好多了，他用手摸了摸肋骨和肚皮，确认前面伤不多，“那谁……”他试图回想绿毛叫什么名字，最后发现只是徒劳，“那什么头上有撮草的被我揍成了猪头。”
　　“什么啊……那个人叫昌候天，是你说的吊三角的堂哥，陈晓阳他们那片挺有名的混混，倒是有个外号和绿色有关，叫绿毛。”顾霖说，“连许磊庞维他们都听说过的。”
　　林然摸摸鼻子，“陈晓阳尽认识这些人啊？”
　　“嗯，他和大狗也是同一个街区的，平时也只能跟这些人玩，李磊为此头疼死了。”顾霖用手指摩挲了一下林然后颈，“物理意义上的头疼。”
　　“哎别摸了，刺激我伤口。”林然被他摸得肉麻，忍着痛抖了一下肩膀，想把顾霖的手给抖下来。
　　“你后颈没伤口，给你按摩放松一点……”顾霖微微笑着，手也没拿开。
　　第14章 家里
　　林然没敢回家，怕爷爷担心，只好跟着顾霖去了他家里。
　　顾霖家里没人，有点清冷，但是屋里的摆设又让人觉得如果人多一些会很温馨。
　　他被顾霖按在沙发上，顾霖从房间里拿出医疗箱，坐在他旁边。
　　林然看着顾霖准备消炎药和跌打酒，又看看身上脏了好几处的衣服，皱眉道：“借个浴室给我洗一下吧。”
　　“好。”顾霖说，然后把林然扶进浴室，给他说了相关洗浴用品后退出。
　　林然关上门，忍着痛脱掉上衣，凑到镜子前查看伤势。
　　他活动了一下肩周，立马疼得他差点起跳，他又转过身看背部，青青紫紫，花花绿绿，总之不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