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他的话颇为狎腻,偏偏语气又冷淡,便让人心中生出古怪的心悸来。
“乖,叫声息表哥听听。”他又道。
殷芜此时受制于人,又被百里息调戏,心中偏不想叫他如意,轻哼了一声,将脸扭到一边不吭声。
殿内静了片刻,殷芜忽听百里息轻笑了一声,接着后颈便被捏住,她忍不住肩膀一颤,气苦道:“不如我还是和孙泓贞成亲吧,至少他不会作弄我。”
她话音才落,人便被翻了过来,正眼冒金星,便觉唇上一凉,气息尽数被他夺走。
良久,百里息才松开,她坐在他怀中,被迫仰头看着他孤清的眉眼,心如擂鼓。
“蝉蝉这辈子都不用惦记别人了,”他轻轻摩挲殷芜的耳垂,低声引诱,“叫声息表哥听听。”
第46章
“息表哥……”殷芜将脸埋进他怀里, 彻底放弃了抵抗。
傍晚殷芜咳嗽了几声,到底是前夜受了寒,夜里发起烧来, 人也萎顿下来,恹恹卧在锦被里, 百里息哄着她喝了苦药, 又给她换下汗湿的里衣, 便拥着她等热退下去。
殷芜人已烧得发晕,好在百里息身上凉津津的, 正适合退热。
他轻抚着她的脊背,听着她不时发出的梦呓, 忽然觉得多年来的孤寂清净似乎再也回不来了。
少女的身体热得烫人,才换的里衣又汗湿了,几缕碎发贴在潮红的脸颊上,显得人越发可怜。
许是觉得他身上凉爽, 殷芜又凑近了一些,将脸贴在他的腰间蹭了蹭。
“难受……”殷芜呜咽了一声, 百里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好声好气哄了一会儿, 总算让人又睡了过去。
及至后半夜药效上来, 殷芜的高热才退了下去, 百里息将人安置好, 出了灵鹤宫,再次回到临渊宫后的浴池。
冰冷的泉水浸湿了他的衣服,也将他身体里的火暂时压制下去, 他虽然留下了殷芜,却还不能放任自己彻底沉溺进去, 至少在他知道如何压制疯病前,不能要殷芜。
善安县遇刺后,他身上残毒未清,那毒极为阴毒,每夜丑时便要发作,发作时浑身似冰,全靠他内力压制。
百里息仰头靠在池边,轻轻呵出一口浊气,水面氤氲的水汽湿了他的眉目,恍惚之中,似有人剥开层层雾气走了过来,等近了才看清来人长着殷芜的脸,只是她怯怯地站在院中,过分可怜。
百里息想伸手拉她,雾气却忽然变大,将人影隐去了。
画面一转,来到了一座假山前,殷芜手中提着个篮子,双眼微红,见了他,低声唤了句大祭司,似乎还有话想说,最终还是一言不发的走了。
百里息醒了过来,他已许久未做过这些古怪的梦了,梦里的殷芜总是很狼狈,虽知不是真的,却总是忍不住去确认殷芜的现状。
体内的余毒暂时被压制下去,百里息自池中起身,更衣后往灵鹤宫去,万籁俱寂,殷芜的寝殿内漆黑一片,百里息才靠近床边,便听见殷芜细弱的哭泣声。
“怎么哭了?”他先开床帐,借着支摘窗上透进来的月光寻找殷芜。
床榻角落里,殷芜抱膝坐着,空洞的杏眸中噙着泪,一张惨白的小脸上都是泪痕,她似不敢大声哭,只小声啜泣,委委屈屈。
一点银辉自床帐掀开处洒进来,让她看清了来人,下一刻她便扑进他的怀中,声音里都是委屈,“你去哪里了……殿内没点灯,蝉蝉醒了害怕。”
哦,原来是怕黑了。
“蝉蝉过来。”他伸手。
少女却依旧缩在那小小的角落里,她用手背抹着眼角的泪珠,红红的眼睛盯着百里息看,嗡声嗡气道:“昨夜那么大的雨,你却赶我走,你是混蛋!”
生病了自然难受,殷芜此时便像是因身体不舒服而愤怒,翻起了昨日的旧账来。
百里息不知她此时是否清醒,可是又烧了起来了,只能温声哄她道:“蝉蝉乖,过来。”
少女飞快摇了摇头,浅粉色的唇因委屈而紧紧抿着,还气呼呼地将脸转到一边,闷声道:“蝉蝉不要听你的话,你对蝉蝉不好。”
百里息猜想殷芜此时应该不甚清醒,却忍不住问:“我若对你不好,那谁对你好?”
少女长发披散,白色寝衣的领口散开,露出比寝衣还白的肩膀,她低头思考片刻,伸出手指开始数对自己好的人,“阿娘对蝉蝉最好了,阿娘会抱着蝉蝉睡觉,会给蝉蝉讲故事,还会……”
“还会……”少女顿了顿,忽然仰面看向百里息,杏眸中泪光如星,“阿娘已经死了啊,阿娘身上的血流尽了,流了蝉蝉一身……”
殷芜双手捂住眼睛,哭声压抑又痛苦,“阿娘当时一定很疼很疼吧……”
殷芜正哭着,却忽被百里息的气息笼住,下一刻落入他微凉的怀抱,他将她抱在怀中,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脊背,安慰道:“先圣女已逝,尘归尘,土归土,蝉蝉不要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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