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一段过往140


  “我可以出手,”沈执道:“至于条件,你我都明白。”
  莫念嘴角抽动。终于来硬的了,先前果然只是装模做样。
  想来这间工作室的确邪门得很,当年沈执也是用类似的把戏将莫愿招入麾下,后者至今对他感恩戴德,到现在竟然又打算故技重施。
  虽然脑海中拂过千万条头绪,莫念只明白一点:绝不能让沈执通过债务套牢自己,那样只会滋生无穷的麻烦,未来只怕要一辈子当牛做马。
  可话又说回来,即使看清了利弊,眼下还有第二条路可选么......?
  资本面前,普通人当真连屁都不如。莫念觉得这一切实在太过于滑稽,没忍住笑了一声。
  “事关重大,我需要考虑的时间。”莫念开口,语气有些滞涩:“三天......三天后我给你答复。”
  “随时等你消息。”沈执道。
  “我保证,那将是我们最后一次会面。”莫念道,全然忽略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惶恐,抄起背包就向公交站台走去,一秒也不多耽搁。
  路面颠簸,车厢左右摇晃,耳机中传出某位不知名乡村歌手的声音,听起来清澈又温和,大致在感慨命运无常、人总要和挚爱别离。莫念赶紧把头靠近车窗——他感到一阵反胃。
  其实谈不上爱,从头到尾也没什么别离,就是窗前白月光变成了鞋底的饭粘子,抠不掉抹不开、塞在缝隙里腐烂发霉,任谁都觉得恶心。
  挂断与莫愿的电话后,莫念疲惫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他以前就知道,他哥虽然是个富有亲和力的团队粘合剂,但做决策的能力欠佳,容易意气用事。
  当初固然事态紧急,但莫愿协议签得太草率,并未考虑过两家企业的发展理念有差异,可能导致飓风在掌握大笔股份后改变原核的业务方向。
  ——这也就是为什么原核在近一年中不仅没缓过来,反而越发走下坡路了。
  原核的其他创始人难免对此有看法,因此开会商议。谁成想当天也不知怎么了,越谈越上头,新仇老账一并翻出来清算,指着彼此的鼻子骂娘。
  据说郑会一怒之下直接从墙上卸下显示器,扔出窗外砸了个稀碎,被路过群众举报,之后被派出所的同志以高空抛物为由教育了一下午。
  莫愿本就出力不讨好,现在又眼见闹这么一出,干脆拍屁股走人。
  “我想......发生这种情况,的确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莫念表示理解。
  然而莫愿在电话另一端沉默了许久。
  “怎么啦,哥?”莫念问。
  “小念,哥不想瞒你,今天就跟你说句实话。”莫愿低声道,语气颓然,这让莫念有些惊讶,难以相信莫愿大条的神经也有偶尔纤细的时候。
  “当初没谈好后续安排,的确是我的失误,我不怪他们埋怨。没继续留在原核,归根结底是因为我退缩了——”
  ”那时候大鹏已经沉迷于酗酒,根本没来参会,从头至尾只有我和老郑两个人理论。我实在难以接受当初和谐的团队四分五裂,所以萌生了逃避的想法。”
  “其实我产生这种想法也不止一两天了。直到......老郑当天反复提及一个名字,我才没控制住情绪。”莫愿缓缓道,吐字沉重如同忏悔。
  莫念心脏仿佛遭受一记重锤,几乎与他异口同声。
  “方奕。”
  是了,就是这个名字——原核最初的创始人。
  对工作室而言,这个名字曾如纽带般系住所有人,却在某一天戛然绷断。
  莫愿在另一头的声音已经哽咽:“我至今都不敢多提奕哥的名字。老郑当时情绪激动,说奕哥做人太蠢,当年看好的一个两个全是王八羔子,把路毁了、家底也掏空了,他当初死的时候怎么没把咱们全带走,还苟活在世上看着一地鸡毛......”
  “我没忍住,冲上去给了他一拳。”莫愿的声音在颤抖:“但凡有什么方面做得不好也是我一个人的错,他凭什么骂方奕?!”
  莫念说不出话,喉咙疼得厉害。
  虽然知情人都尽力避免提起,但莫念每到午夜梦回还是感到痛苦。
  “......不,这都怪我。”莫念喃喃。
  在莫愿广博的交际圈中,方奕来莫家露脸的次数只能排在末尾。
  此人是社交白痴,也不懂委婉,进门之后打过招呼,就坐在桌边风卷残云地进食,然后伸手摸摸莫念的脑袋,笑说要带他去打游戏。
  两人的交情就是如此简单。
  据莫愿说,方奕老家住在一个卫星地图上都未被标注的山沟里,最穷的时候全年只能穿一条破裤子,去县城也要和乡民赶的畜群吃住在同一节绿皮车厢,弄得满身羊膻味,三四天都散不去。
  村里讲究多子多福,但母亲生他的时候落下了病根,因此只有这一个孩子。好在方奕争气,学成之后,与朋友开公司赚了许多钱,把父母从赤贫的山村接到了城里生活。
  莫念刚认识方奕那会儿,从未想过他有如此坎坷的身世。
  毕竟这位大哥一手创建了原核,平时相当慷慨,逢年过节就给三个兄弟家里送大包小包的礼物。莫念去国外留学前,他还亲自采买生活用品,夹着一个砖头厚的红包送过来,说是“小伙子去异国学习不易,必须吃好穿好,别让身体受罪”。
  现在想来,这些应该都是他前半生经历过的困苦吧。

第95章 一段过往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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