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30

　　经过一家店面时，【夏油杰】看见落地窗里睁着一双没有眼球的空洞眼眶的自己，停住。
　　他好像在思考。
　　思考——这个行为对咒灵来说称得上十分难得。
　　一般等级越高的咒灵相比较低级的同类会聪明些，但学会思考对它们而言还是太超前了。
　　看【夏油杰】的行为，他或许是下意识模仿了生前的自己。
　　不过这个猜测很快就被打破。
　　【夏油杰】是真的在思考，因为他停下来看着玻璃上自己的虚影，‘想了想’，可能是怕吓到别人，虽然一般人看不见他，能看见的基本不会被吓到。也可能是觉得自己这样的形象很糟糕，【夏油杰】居然用咒力捏出了一条白布，罩在眼睛上。
　　虽然还是会有血泪流下，但好多了，起码看起来没那么渗人了。
　　可是为什么会用白布？
　　眼罩不是更方便，也更符合现在大众如果要遮眼睛想到的第一选择。
　　戴起来简单又方便。
　　【夏油杰】似乎也有这样的疑惑。
　　他抬起手摸了摸眼罩，略微用力，白布陷了下去。毕竟没有眼球。
　　【夏油杰】又收回力度，于是凹陷的白布恢复平整。
　　‘杰，快看快看，老子帅不帅！’‘噗（被呛到的声音），咳咳，你为什么突然用眼罩，不对，这是白布吧。就算要遮眼睛，眼罩不是更便利吗。’‘你懂什么。’‘说吧，你最近又看了什么电影电视剧动漫漫画小说。’‘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好吧，我最近是看了一本叫《关于我转生成了史莱姆结果被骑士用来当抱枕的幸福人生》的书。’‘轻小说？’‘里面的魔王就是用白布遮住眼睛的，超帅！’‘等等，所以你不喜欢主角和骑士，而是魔王？’‘魔王怎么了，你歧视魔王？’‘......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只是歧视你。’‘那就更过分了喂！’‘但是你遮眼睛并不完全是为了耍帅吧。’‘嘁，你看出来了啊。’‘眼睛出什么问题了么？’‘没，就是单纯的太累了，想休息一下。’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咒式虽然强大却都并不轻松。
　　前者对大脑的消耗非常大，也看不见美丽的景象，所有画面在六眼里都是灰白的线条和数据。
　　后者靠吞食收服咒灵，咒灵的味道普遍恶心。人类最底层的满足欲就是食欲。如果连吃都吃不好，人的身体会传达出疲惫、好累的信号。
　　这不是能习惯的事，人真的会崩溃。
　　不是直接崩溃，而是日积月累，逐渐掏空了自己后碎掉。
　　五条悟和夏油杰在对处理这种事上的态度不同，五条悟会想办法纾解，夏油杰则是一憋再憋。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夏油杰不愧是和五条悟并列过最强名号的人，他是既在沉默中爆发也在沉默中灭亡。
　　“sa......to......ru......”怨灵呢喃的从喉咙咕噜出这三个音节，听起来很费劲。
　　禁同行二传连起来很明显是个人名。
　　怨灵使用白布的原因似乎和他口中的satoru有关。
　　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仿佛连接天与地的帘子，打在伞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路人行色匆匆，这样的天气的确不适合再外行走。
　　【夏油杰】迈开脚步，继续漫无目的的行走。
　　‘叮......叮......’..................雨停了。
　　云销雨霁。
　　阳光从云层缝隙穿出，落在大地，和煦的柔光带来丝丝暖意。
　　【夏油杰】所站的地方很快也被阳光倾照。
　　怨灵身上的雪白袈裟再被阳光接触的瞬间染上刺目的血红。不，染这个词比喻得不好，应该说是显现才对。
　　怨灵多是生前遭受重大的冤屈而惨死，或横死的人。
　　怨一个字就概括了很多。
　　然而【夏油杰】不是普世意义中的怨灵，他没有制造杀孽，反而身为怨灵还一次次拯救他人，干着清扫污秽的事。
　　有些人披着圣洁的壳子实则内里肮脏不堪。
　　有些人外表凶狠却有一颗柔软的心。
　　令人忍不住想：生前善良的人死后仍然善良，杀死他的人是如何忍心。
　　当身上最后一点白被血红侵染，【夏油杰】也终于看上去有几分怨灵真二八经的样子。
　　然而此刻扮演怨灵夏的青鸟见弥并不好受，他玩脱了。
　　之前因着恶趣味搞的人设正在拖他的后腿。
　　神子五是怨灵夏的执念，虽然这个世界神子五还没出场，但有五条悟啊！
　　现在怨灵夏的本能拽着他去找五条悟，一边是本能一边是理智，青鸟见弥觉得自己快精神分裂了。
　　可恶，现在不是和五条悟见面的时候啊！
　　今日下了一上午的雨，出了一下午的太阳，晚上夜空晴朗，清透得居然在受污染严重的城市里也能看见扑烁的星星。
　　虎杖悠仁的尸体被盖上布，躺在停尸房里。
　　五条悟坐在椅子上，面前站着神色愧疚的伊地知。两人都没有说话，空气沉默得凝滞。
　　这时有人推门走了进来，是家入硝子。
　　“伊地知，你出去一下，我有话和悟说。”
　　“好、好的。”伊地知快速抹了把泪，低着头走出房间，没忘关上门。
　　家入硝子手里拿着泡了枸杞的保温杯，走到五条悟面前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