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要是父母还活着,他一定能在所爱的人们的注视下,成为很棒的小说家吧?
  他也是在加入组织后才知道,自己的母亲居然是组织叛逃的成员。就在鱼缸碎裂的那一天。清理杀手的妈妈恰好被爸爸发现,两人起了争执,冲突之下,双双殒命。
  人死了,鱼也死了。
  这个家只剩下杀手和他。
  最终名为琴酒的杀手带走了他。
  清之介不存在了。
  这段日子像是被偷来的一样。他试着笨拙地去学习如何变得体贴,如何交到一大堆朋友。要是鱼缸没有碎,说不定他过的就是这种生活,也许会比现在更好。
  清之介没有任何不甘。
  从他出生那一刻,他的人生已经是被偷来的了。
  他是小说家的儿子,他是杀手的儿子,他是小偷们的儿子。他的存在注定要使父母失去珍贵的宝物。
  可是被妈妈生下是一件很棒的事情,没有必要去抱怨。
  要是爸爸不认识妈妈,更没有生下他,也许会有机会把那个故事写完,或者拥有更加美丽的人生,和一个更加优秀的儿子。心里只是有些愧疚,除此之外,他无能为力。
  可是,哪怕只是被偷来的人生,他也讨厌有人捣乱。
  于是,在主编的人试图杀掉刀疤之时,清之介只是有些意外,并没有试图阻止。
  对方的人太多,整整一个小队,就算清之介身手再敏捷,也绝无可能完好从他们手下存活。
  随着一声木仓响,刀疤张嘴,试图说些什么,最后只吐出了一些血沫。他倒下了,小山一样的身躯像是筹码一样被压得溃散,手中的传单散落一地。
  清之介这才发现,刀疤手里的传单撒了一路。
  他的视线凝固在那张熟悉的脸上。
  少年略显阴郁的笑容,严实的长袖T恤盖住了布满伤疤的手臂。
  【我的儿子失踪了,请帮帮我……】
  要是爸爸还在会是什么感觉?
  清之介有时候特别想知道。或许还是在写作,依旧风度翩翩,写到高兴时,会打开唱片机牵着妻子的手转圈。德国佬很会说情话,尤其是看上去古板的男人,面对家人时能暖成一汪水。他会把清之介抱起放在肩头,那样大家就能围成一圈跳舞啦,谁都不会落下。
  父爱也许就是那样的。
  绝对不是,儿子带着满心的愤懑和委屈跳下高空。父亲惘然发着寻人启事,最后悲惨死在街头。
  清之介踉跄了一下,背过身。
  他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眼前似乎又听到了碎裂的声音。
  鱼缸落在地上,红色的金鱼在地上拍动着尾鳍。
  “啪。”
  那是绝望的声音。
  第66章
  不知等了多久。
  直到脚步声消失,风吹开淡灰色的云层,将冰冷的月光洒向地面。
  暗红色的血迹已经凝固了。
  刀疤的眼目不转睛地停在寻人启事上,像是要将那张面孔死死刻入脑海。
  杀人的手法很干净,除了被击中的那一瞬间,他并没有感受到多余的痛苦。
  有时候,疼痛是一种奢侈。
  清之介缓慢地蹲下,试图合上他的双眼。但失败了。
  男人浑浊的视网膜将永远铭记这一刻。僵硬的肌肉已经固化,直至死前,他依旧惦记早已死亡的儿子的下落。
  他的灵魂无法得到安息。
  清之介从不信仰鬼神,却在这一幕下示意划了十字,乞求上帝能让父子在天堂得以重逢。
  可这只是心理安慰而已,无论是刀疤,还是他的孩子,都已经沾染了无法洗涤的罪孽。他们无法上天堂。世界上是否有纯洁无瑕的净土还有待考证,最可能的是,他们在死亡的瞬间就消失了,毕竟灵魂也只是有心者的推论罢了。
  每个人都是如此。
  清之介无法克制地感到悲哀。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不明白,命运到底跟他开了个怎样的玩笑。
  茫然的少年站起身,跌跌撞撞闯入人群。
  他试图忘掉那具尸体,就像忘记在天台上目睹的爆炸一样。
  世界上每天都有无数人死去。
  可偏偏,他想要拯救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就会以极其悲惨的方式在自己眼前变成一滩血,一捧灰,无处不在的空气。就那样死掉了。
  像是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清之介紧紧握住自己的双手。
  手心的位置又开始疼痛了。
  万圣节收下的那颗糖果融化了他的皮肉,深深烙进他的灵魂,让他不得安身。
  好像有人在他身旁耳语:看吧,你终究还是属于组织的,你永远是清酒。
  不,我是清之介。
  清之介这样说道。
  指甲掐入掌心,更加剧烈的刺痛有效克制了颤抖,他佝偻起脊背,重新步入人群。
  琴酒想必很快就要追上来的。
  在那之前,他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从死神手中抢夺时间,清之介想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一些回忆,哪怕无人关注,也有人会想要顺着这些痕迹触碰这个寂寞的灵魂。
  涩谷街头有很多的街头涂鸦,现在最流行的是心之怪盗团的标志。清之介借了一罐油漆,最小的角落里面画了个丑不拉几的猫头,他想了想,在猫头上加了个蘑菇。

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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