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海棠花未眠」

　　“你还欠我一句话呢，没有准令我哪敢乱来？”尹盼也气声回附，凑在江丞昱耳畔近在咫尺的距离，“哥哥。”
　　他说：“我喜欢你。”
　　他说：“江丞昱喜欢尹盼，无关其余所有。”
　　再多的成人之礼，都不及她听闻那一句真心时候欣喜。
　　记忆里的终究只能是过眼云烟。
　　“你来干嘛？”尹盼话锋一转，徒是淡漠的冷淡。
　　“你堂堂江总神通广大的，早就知道我今天去找沈季青提了解约吧，那你大老远的来，就是来看我的笑话呗。”
　　江丞昱不理她，只是抬手又一次拿下她手中的酒杯：“别喝了。”
　　尹盼此刻已经迷离了些神志，又加之今夜的江丞昱只穿了件白衬衫，没有了庄重西装外套的加持，他身上那股随性洒然的劲儿就完全暴露了出。
　　像极了她记忆中的江丞昱，也更让她辨不清现实与回忆，脑子愈发地迷蒙。
　　真心话倒是全数说了个尽——
　　“我应该烦她、恨她，要没有她，我就不会被沈季青推给朱楚樵，不会被迫经历游轮上所有的事情。”尹盼笑了笑。
　　“可是她那么美好啊，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好像就该像她那般无拘束地笑；我看着她，就一点不怨、一点都不气了。”
　　生如夏花，就该如此的明媚。
　　而不是像她一样，年纪虽轻轻，剥开一副皮囊，却是个千疮百孔的心。
　　她忽然很怀念，那个一脚蹬在椅子上，仰着脖子喝着啤酒的女孩。
　　洒脱也炽烈。
　　视线落在江丞昱的脸上，她突然很想抬手摸摸他的脸。
　　江丞昱，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
　　“江丞昱，”尹盼葱葱玉指攀上江丞昱的领带，猛地一拉，二人间的距离被无限缩进，话到了嘴边，还是转了一百八十度，“我从不后悔。”
　　嗓音恬淡得似高山潺溜下的溪水，又一字一句地重复了遍。
　　当年提分手，当年决绝地转头离开。
　　“我，从不后悔。”
　　借着酒醉，她摇摇晃晃地凑身上前。
　　带着些酒意炽烈的吻，却不偏不倚地落在江丞昱的嘴角。
　　第10章 「海棠花未眠」
　　一吻缠绵，枣红色的唇釉早已模糊在唇际。
　　阔别六年，再触上他唇瓣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尹盼忽而觉得自他离开后，她再没感悟到这般的温存。
　　夏知荔的那三两句话又重新浮现在尹盼耳边，淡淡泛开苦味。
　　夏知荔解约，是为了热热烈烈地追一场心中的梦。
　　那她呢？
　　——她只为自尊罢了。
　　尹盼知道自己向来颠沛流离、一无所有，“梦想”二字，对她来说从来都是奢侈。
　　她历经了太多的苦与难，所以抬眸望向江丞昱时候，尹盼轻易便原谅了自己此刻的反常，她太贪恋这片刻的温度了。
　　酒精在脑颅中将最后一丝的理智烧殆，再者之后，尽是最原始的感性。
　　尹盼双手环在江丞昱的脖间，逐渐地缩牢，单方面地将这一吻加深。
　　她的靠近来得突如其来，江丞昱整个人怔愣在原地，视线只顾停留在她微微颤着的卷翘睫毛上，不经意之间呼吸却彻底地乱了拍。
　　尹盼整个人散泥般地瘫靠在江丞昱的身上，柔软得惊人，江丞昱轻轻一推开，她的上半身便向后倒去。
　　江丞昱又单手紧揽她的后背，顺着惯性地再度将人整个地往怀里带。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他再开口，声音早已哑火。
　　尹盼迷糊地从江丞昱的怀中仰起头，下巴轻抵在江丞昱的锁骨处，扬起笑颜，嘴边的两个小梨涡格外明显，倒是更像只狡黠的毛茸狐狸，一双杏仁眼眸明晃晃地泛着秋水：“我……”
　　“好像是在勾引你。”
　　“不怕后果？”
　　江丞昱单手抱起她，将尹盼整个人转了半圈，用力地抵在了玻璃吧台上，另只手抬起，两指在空中点了点。
　　酒保便接令迅速清场，不出半分钟，酒吧的宾客都走了个干净。
　　周围的所有都归于无声，再无旁人。
　　尹盼能感觉得到的，男人的动情；她却不惧，依旧盈盈着眼地勾他。
　　她知道，他不会做什么的。
　　昏淡的灯光打映下来，坠在地上，只余了他与她的影。
　　“后果……”尹盼轻喃，她似是条细蛇再度攀缠上江丞昱的身，惟余一双眼依旧揣着热欲地凝个不放，“无非是你上我、或者我泡你，要不江总你选一个？”
　　“怎么？”被她这话一激，江丞昱满心兴致皆断，直身起来，居高临下地睨了她一眼，“这些话，和多少男人说过？”
　　搭在尹盼背后的一张大手，无声之中紧紧攥起，青筋盘蜒暴起。
　　下秒，她整个人被打横抱起，又狠狠地被跌进一旁的软垫沙发中。
　　他一只大手便轻而易举地锢住了尹盼的双腕，将她双手带到头顶，猩红一双眼近逼着她，颇是居高临下的强势。
　　一字一句都是从牙缝里切齿而出：“尹盼，你可真行。”
　　他没给尹盼继续任性的时间，也没给自己留失控的余地。
　　江丞昱决然地转身离去，偌大的酒吧里顿剩了尹盼一人。
　　他迈步走远了一段距离，隔着酒吧落地玻璃，正能看清尹盼已入了酣梦的侧影，确认是她听不见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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