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雏鸟
第36章 雏鸟
银杏树下,针落可闻。
任止行挥手将守卫与侍从都赶了下去,打量母女俩剑拔弩张的样子,躬身施了一礼,也退了下去。
“那个伪君子踩着两任发妻的尸骸功成名就,不跟他和离,难不成做他修仙路上的红颜枯骨?”
一番话,印证了白珞许多猜想。
白楚对顾雪影的事是知情的,更甚者,她正是因为知道了顾雪影之死的真相,物伤其类,才会选择与迟朔和离自保。
那年白楚与迟朔和离,你来我往,藏春刀与朔月剑打得天地变色,仿佛成了生生世世的怨侣。
白珞到现在都还记得白楚带她离开泯山时决绝狠戾的神色。
临仙门舍不得与泯山姻亲带来的种种利益,竭力修复两家的关系,但这些事与白楚没有任何关系。
打从和离之日起,白楚就没有正眼瞧过泯山的人。就连迟宿到临仙门来找自己,傲慢的长老也没给过他一次好脸色。
白珞攥紧了手心,脸色在阳光的映衬下白得有些刺眼。“你早就知道了顾雪影的死因,也知道我与阿宿的感情,却选择拆散我们,故意安排这场联姻……你用这两件事同时刺激迟宿,引他入魔道,就是为了报复剑神?”
剑道传承讲究天赋,迟宿入魔对泯山上下都是不小的打击,这意味着泯山失去了数百年,甚至上千年来最好的剑道继承人。
“啧。还是太嫩,满脑子都是男女情爱。”白楚斜着眼打量她通身,轻蔑的语气溢于言表,“我只是告诉他真相。魔道,是他自己选的路。”
白珞听到这里不禁怒了,“他入了魔,你就以‘诛魔’之名将他打入魔焰渊……”
白楚瞥了她一眼,说:“除魔卫道乃修道者之天职。你倒是说说,我哪里做错了?”
顿了顿,又道:“若不是我,迟宿到现在还被他那道貌岸然的父亲蒙在鼓里,做个听话的傀儡罢了。你在这里为他打抱不平,我倒觉得,他一定很感激我呐!你口口声声说喜欢他,你了解他吗?你知道他现在唯一的抱负吗?泯山少主,剑道传承,这些东西他还会在乎吗?”
白珞被母亲一连串的反问呛得说不出话来,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气得嘴唇发抖,半晌才低声说道:“是,你不在乎,阿宿也不在乎,可是我在乎啊!刚才你也听见了,徐家要把徐天宁的死算在迟宿身上。这算什么?他入了魔道便要背负所有的罪恶与骂名吗?从此以后走到天涯海角,都要遭人唾弃、打杀,而真正的杀人凶手却还在逍遥法外……这不公平!”
杀人凶手,意有所指。
颤抖的嘴唇被一根温凉的手指封住。
白楚看着愤愤不平的小姑娘,摇了摇头,眼底凉薄得没有一点怜惜之情。“修行七境,你才修炼到青赤境,不过是上位者眼中的蝼蚁……一只蝼蚁,也配妄议公平?”
白珞被她击中了软肋,倔强地争辩道:“我会突破青赤、商羽、五化……变得更强,只要时间足够长。”
“一条进入鹰巢偷盗的毒蛇,会等到巢穴里的雏鸟破壳,长成能够反噬它的鹰隼?”
白楚摇了摇头,严厉地教训她。
“不会!”
接着用手指勾起女儿的脸。
“你瞧,除了这张脸,你一无是处,就像花圃里的娇蕾,凭谁说一句喜爱,就可以随意采撷和践踏……白珞,没有人会永远保护你,我不能,迟宿也不能。”
那根手指的指甲涂着色泽透亮的丹蔻,勾去了白珞从眼角滚落到唇边的泪珠子,也抹花了她略显娇艳的口脂。
这个举动带着强烈的侮辱的意味,让白珞像被扒、光了暴露在日头底下似的,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恼。
白珞唇齿微颤,“啪”地一下打开她的手,嘶喊的嗓里带着压抑了多年的委屈:“白楚,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
“孽胎,野种,私生女……这些议论声在我生活过的地方从未停止,是始终扎在我心里的刺,是随时会闯入我梦境的魇。母亲,我宁肯你现在告诉我,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而是你从外面捡来的孩子,也不想你这样对待我和我喜欢的人!那样我就不必、不必再抱有任何期待……”
期待拥有你的怜惜和……爱。
句句质问,声声泣血,多年的委屈与怨气一齐发泄,少女哭得满目通红,也没能换来母亲眼底一丝一毫的温情。
这样的场面在白珞年幼时发生过无数次。那个时候她只是磕了、绊了,懵懂地伸出手向她的母亲索要一个拥抱。
在白珞的记忆里,女人从来没有抱过她。
只有迟宿会跑过来牵她,愤怒地斥责女人的冷漠。
她一直只有哥哥!
白珞哭得很大声,也很绝望。
而那双眼眸里仍然只有冷漠和轻蔑。
“白珞,你受过的,我也同样受过。你不想再听到旁人的议论,就走到更高处,那里人少、风大,不会有杂碎的声音。你总是期待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爱,这东西美好又脆弱,是令人甘之如饴的毒|药。你需要它,我不需要……我从来没有学会,也不屑于去学习如何做一个温柔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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