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81
傅真没多想,拿巧克力跟村头戴红领巾的小孩问了路。
原来她错过了近路,从村里过去雪山路口,还要四十分钟左右路程。不过全程走柏油公路就行,路没怎么塌,也不长杂草。
问清情况,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天完全变黑。
莹白的雪山在夜色中散发幽冷暗蓝的光。
不远处一点橘灯鬼火似的飘忽移动,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聊斋志异那个“呜呜呜”令人毛骨悚然的片头。
“……”傅真脊背发凉。惊恐地频频回头。可她又不能侧着走。
震后水电紧张,她没舍得打手电筒,眼睛犹如蒙了层厚厚的浓雾。
抹黑走了一会儿,抬头看看影影憧憧数和山,吓得她草木皆兵,发疯般想起晏启山。
以往深夜在家洗澡,哪怕她说不用,晏启山都会在浴室门外陪着。
每次她打开门出来,总会落入他温热的怀抱——只要他在,她从来都安全感满级。
……
心里想着晏启山,暂时安抚好自己后,傅真趁勇气还在,加快了脚步……
大庄村的小孩子果然诚实可爱,拐过一个大转弯后,前方忽然柳暗花明,人声噪杂。
傅真松了口气,小跑过去,预备和其他人打个招呼。
然而她定睛一看,那些不是“人”,而是一具具维持着生前极度惊恐、奋力求生的姿势的遗骸。
它们有的躺着,有的坐着,有的站着。因为深山老林条件简陋,脸都没被盖住。有的眼球突出,有的血盆大口吐长舌头,有的血肉模糊腐烂明显,尸臭熏天。
傅真跑得又快,一个没刹住,差点撞到一具既瞪眼又下巴脱臼吐长舌头的遗骸。吓得她尖叫一声,掉头狂奔。
然后,极度惊恐中,她慌不择路,再次撞上……
“啊——啊——啊——”极度惊恐中,傅真闭着眼睛,一通连推带踹。
“真真,别怕,”看着形容憔悴、衣裳褴褛的爱人,晏启山心痛难忍,扔了拐杖,蹒跚着将她拥入怀中抱紧,“是我。”
傅真愣住,小心翼翼地摸他头发、脸颊,脖颈、肩背……连呼吸和心跳是那么的熟悉。
真的是他。只是瘦了很多。
傅真泪扁扁嘴,满眼泪水地抬起头,拖着哭腔质问他,“你为什么要发那种短信,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我哪里舍得呢,我只是怕我照顾不了你……”晏启山不禁也红了眼眶,抱着她哽咽着说,“这一路上你受苦了。”
被埋在废墟下时,他确实有后悔过为什么明明能跑出去,却非得回去拉那个孩子。
他这一生金枷玉锁,盛筵华席,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可遗憾的。但真真要怎么办?他还没来得及给她她想要的那些。
在病床上躺着的半个月里,他刻意失联,想放她带上那些钱财自由离开。
虽然整夜整夜失眠,想她想得心如刀割,但长痛不如短痛。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这么娇弱的小姑娘家,竟会千里迢迢,翻山越岭、披荆斩棘地来到他身边。
“那你以后不能这样了,我真的很害怕。”傅真大悲大喜,饱受惊吓,窝在他怀里结结实实地哭了一会儿。
晏启山温柔地拍拍脊背,低声说:“别哭了,哥哥带你去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傅真正准备撒娇要他背自己去,结果瞥见他的腿,以及地上的拐杖。
“你受伤了,”她慢慢地蹲下去,摸摸他的腿,又默默那根手杖,泪如雨下,“疼不疼?”
晏启山伸手拉她起来,“已经没事了,哥哥不疼。”
夜色深沉,此地不宜久留。
傅真把拐杖递到他手里,依偎在着他,搀扶着他,“真的吗?你为什么不好好养伤,还呆在这深山老林耽误病情。”
“此前路不通,一直住在临时卫生院里,傍晚刚刚撤下来,”晏启山搂着她肩膀,边宽慰,边慢慢地往远处蓝色大卡车那里走。
傅真嘟囔到:“骗人,你是不是又有事瞒着我。”
只要他想,耀莱和晏家都有能力直接把他接回北京,路不通纯属借口。
晏启山笑了声,然后温声岔开话题:“肚子饿不饿?待会儿哥哥给你整一碗猪油拌粉,再煮点茴香汤。”
傅真小腹疼得很,听他这么一说,便有些心驰神往,“好啊,我确实又饿又累,待会儿你帮我揉一揉。”
救援队已经搭了临时帐篷。今晚在这休整一夜,明天转移去成都。
和众人简单寒暄过后,他们回到卡车的病号房。
晏启山已已一瘸一拐地给她弄吃的。猪油拌粉是速食的,茴香汤就是茴香煮汤撒点盐,处理起来都很快。
吃完饭后。傅真躺下来,催着晏启山给自己按摩。
晏启山以为她是来了大姨妈赶路过劳,烘暖了手,按以前的手法给她按了按。
谁知,她立刻皱眉喊疼,声音听起来非常痛苦。
晏启山吓了一跳,连忙伸进去想替她捂一捂小腹,然后他发觉那里凹了下去,能碰到两侧的骨头。
他心沉了下去,“怎么瘦成这样了?”
傅真这才想起来在北京发生的那些事,顿时悲从中来,“三哥,周阿姨她打我,我不知道我怀孕了,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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