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56
周禹京像是在自言自语:“那是鲸纹,我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许祁皱着眉重复:“鲸纹?”
周禹京向她解释道:“墙壁上那些狰狞的竖纹。”
被这样一说,许祁骤然回想起那些纹路图案,立马反应了过来。
她对海洋生物颇有研究。
对于鲸鱼这种海之霸主更是极为熟悉。
先前被周禹京带进「水下古城」时就觉着墙壁上的纹路有些眼熟,一时间没有想起是什么。
这时才发觉,原来那一道又一道叠起的纹路,不正是鲸身上的鲸纹吗?
“难道说……?”
许祁不自觉地捂起了嘴巴,眼中满是惊恐。
周禹京对她笑笑:“没错,那是我们「司水」的坟墓。”
坟……墓?
那岂止是坟墓。
许祁眼前浮现出那一道目光不可及的墙壁。
那是「司水」们用肉身堆砌出来的「墙」?
他们用着自己的身躯阻挡着「旱魃」?
虽然说「司水」的体型夸张,还未成年的周禹京已经堪比城市中的高楼大厦。
但那一座一眼望不到头的墙和天空,要由多少只「司水」才能搭建?
一百只?
一千只?
又或者说……一万只?
许祁无法想象在无垠的历史里,「司水」一族耗费了多少代人、又是如何搭建出这面「墙」的。
在这一瞬间,她突然理解到周叔叔写在工作日志中那句「该死的传承记忆就像诅咒一样」的意思。
周禹京同她说过。
他父亲并没有向他提过「司水」。
他对于「司水」的认知完全来源于那玄之又玄的传承记忆。
而那些记忆,就像诅咒、就像枷锁。
“指引”着一代又一代「司水」前赴后继地涌入「厉海」……
如同注定扑向火苗的飞蛾。
哀矜。
将一切串联起来后,许祁能感受到的便只有深入骨髓的悲悯。
那不是对周禹京的,而是对整个「司水」族群的。
他们生而为人。
却和而不同。
他们新生、成长、拼搏、陨落……
一生都在与「旱魃」所抗争,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守护一方田泽。
甚至他们并不是毫无选择。
他们可以选择成为普通人。
但却仍然义无反顾,经历日日夜夜的「海眠」维持着「司水」化身。
周禹京……。
他早就知道了这些,知晓了「司水」一族悲悯的人生。
但仍然乐观、温柔地生活,对待一切事物。
许祁看向对方温煦的眉宇,他可真是一个温柔的人……
“许祁同学。”
周禹京仰起头,朝她笑着。
“你听过鲸落吗?”
许祁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发紧:“……一鲸落,万物生?”
一鲸落,万物生……
传说一只鲸的陨落可以供养一套以海洋中分解者为主的循环系统长达百年,万物借此复苏。
周禹京点头说:“也许,我注定便会陨落……”
“周禹京。”
许祁声线提高了几分,她听出了对方声音下抑郁的声音,慰藉道:“在我小的时候,爷爷总给我讲一个传说。现在,我讲给你听。”
周禹京侧过头来,不知道她此时提起这个是什么意思。
“爷爷说,”许祁继续说:“传闻日红如火之时,酷旱遍布、枯木龟裂,司水之子或将随着日暮而降,祈女将携带着他的气息,踏破时空而来,吹响匿于神明的号角,届时将万物复苏、生生不息。”
“万物复苏、生生不息……”
周禹京自然是听过这则传说的,毕竟这便是祈女祭祀的由来。
每三年一次的祭祀典礼流程也基本与这则传说吻合。
上次祭祀,许祁最后吹响号角的动作,便是在还原传说中的样貌。
许祁眨了下眼睛,僵硬地挤出个笑容说:“所以啊,你别怕。就算真的有「灾害」来临,不需要什么鲸落,我也会救大家的。毕竟,我可是镇子里众望攸归的祈女。”
传说之所以叫传说,那便因为它是虚无缥缈、捕风捉影的无稽之谈。
“好吧,祈女大人。”
周禹京又笑了笑,他站起身来朝浴室方向走去。
“所有人都会安康平顺的。”
“嗯,所有人。”
许祁笑着目送对方离开。
对方看上去像是听信了她的言语。
可许祁知道,周禹京根本不信什么传说,这传说的真实性两人都心知肚明,不过又是一则给予人们希望的传说而已。
周禹京的父亲到底找到了什么方法来对付「旱魃」?
他真的成功了吗?
难道万物终究要注定靠着鲸落的“养分”才能复苏?
难道只能用「司水」的牺牲来换取短暂的和平?
不。
一定不是这样的。
每一只生物、每一条生命都是意义非凡的。
大至鲸、象,小至蝼、蚁,生命皆是属于自己。
没有谁从出生起就注定要陨落。
「司水」同样也不例外。
许祁想了一晚上。
她一定要想出一套说辞,先把自己说通,再好好说给周禹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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