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江凭27


  也就是这样一个偶然的契机,我抬头向河的对岸看去,那家从盖好就没人居住的水泥房子此时拉着窗帘亮着灯。
  房子建好大概有七八年。
  再往前推,从那座房子还没有建好的时候,我曾在那堆沙子里面淘过贝壳,从毛胚房的楼顶往下丢炮竹把冬天地上的雪炸出一个坑来,在那个房子里面度过了无数个闷热的夏天,说这话感受新房子因为空阔而传来的回声。
  我不知道究竟谁是房子的主人。
  但曾经我短暂的将它占为己有过,而到现在,这个房子里面也住进去了人。
  那种曾经在我青少年时期疯狂作祟的情绪此刻又重新显现出来。
  我想去看看那栋房子里面现在住着谁。
  (三)窗与飞鸟
  为了压制住内心中腐败的一部分自我,所以我经常会趁着刚吃完午饭最热的那个空荡跑到那条河附近。
  在附近的林子里面坐很大一会,坐到那透过交叉树枝的太阳都能够照得让我发昏的时候,就跳到河里面,让底部还算凉的水通过我的皮肤渗到更深层的肌肉里面,我的血液大概更喜欢来自水里的氧气,每次都会在这种凉爽里面感受到久违的存活意味。
  憋着气沉到水底的时候就会想着去自救,本能的,下意识的。
  一遍遍的在这个地方体验生,体验死。
  做这样疯狂的事情才会让我觉得我仍然在活着。
  我把鞋子放在旁边的草地上,又一次向河水迈进。
  趋近于河边但水还没有漫上我的双脚时,我听见有人出声打断了我的行为。
  我因为这道声音连连往后退了几步,其实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稳住身形后便开始四处环顾,寻找刚才到底是谁喊的。
  不需要什么指引,下意识的就往那个二层的水泥房子处看。
  我看见那道窗帘被拉开,敞开的窗户的内侧站着一个神色焦急的女生。
  我看不清楚她具体长什么样子,只知道她留着很长的头发,穿着和白色相近但并不很白的衣服,她的神色似乎有些焦急——为我焦急的,她的年龄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
  我稳住心神,又回望过去。
  捡起鞋子继续和她对望,直到我沿着长长的河岸走到那座小桥上到了对岸,我们两个也只是在抬头时候对望,没有说任何的话。
  土地被晒得硬邦邦的,很烫,我却不愿意穿上鞋子,我需要依靠一些方式来让自己的身体有一些痛感,以此来向我自己证明我在活着。
  以此来向我自己证明我在活着。
  她看到我往房子那边走,于是离开了窗户旁。
  我的脚步渐渐停下来...
  驻足在房子十几米远的地方,在烈日之下晒了大概又几十秒,对面那座房子的门开了。
  深蓝色的铁门先是开了一道缝,而后空隙越开越大,阴影处出来一个女孩子,漆黑的发像绸缎似的缀在腰间,身材苗条,穿着绣碎花的白色上衣,下面是个大裤衩,看起来有些不协调。
  她的脸很白,唇色几乎要和脸一样的白。
  她抬头看我,试探性的打招呼,“来家里坐会吧,我们可以聊聊天。”
  从这句话实际上我猜测她应该是一个健谈的人,或是一个极好的倾听者。
  我没点头也没摇头,迈步向前的动作已经说明了我的选择。
  我的脑袋一边告诉我已经对这件事情记得不是很清楚,一边又笃定的告诉我,那是09年的夏天。
  我和江凭第一次相遇。
  那座房子建的很奇怪。
  村里人都会留着大大的庭院,在里面种些黄瓜豆角或者茄子油菜之类的,更有些闲情逸致的就会种上一片小桃红或者是牵牛花。
  但是江凭的家里几乎要被掩盖的严严实实的,难以窥见天光。
  这和我幼年时的记忆有些出入。
  我跟在她后面,在她面前表现的异常听话。
  这个孱弱的女生让我感受到生命的搏动感,这是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像是被下了一种奇怪的咒语一样,我只知道,和她待在一起的时候能够缓解我心中的躁郁。
  她用舀子给我舀来了一勺水,从我的胳膊上冲了下去,如此,从草地上带来的一点污泥也都在这里消失殆尽了。
  冲完水,我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她。
  她放好舀子似乎被我这副拘谨的模样给乐到了,眉眼弯弯的笑起来。
  笑得又轻又真实。
  她主动拉起我的手,于是我又跟着她悄悄的穿过堂屋,来到了她的房间里面。
  房间的内部甚至没有来得及糊上一层腻子,灰色的水泥墙就那样露着。
  房门的背后贴着一张泰坦尼克号的海报,不算大的房间内摆放着一张床,一张书桌,如此就已经占据了大半的空间,书桌的下面又放着一个三层高的书架。
  一眼扫过去,书目很杂。
  有金庸古龙的小说,也有基本散文和诗集,我看到了海子、舒婷,甚至还有一些物理和天文的书。
  她招呼着我坐下,于是我便顺从着她的话坐在房间里面那唯一一张椅子上面。
  接下来才是自我介绍。
  她说:“你好,我叫江凭。”
  我问:“平安的平?”
  她回答:“不,不是。是凭什么的凭。”

第7章 江凭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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