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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搬来藤子镇后,夏仁杰出资大半给她开了一家舞蹈室。她俩本就是半路夫妻,还是有实无名的那种。本来夏仁杰领着青芝想去扯证后再好好举办一场婚礼的,但青芝再也不想折腾了,说了一句:“适合过咱们就过下去,不适合过分开也方便些。”
  夏仁杰沉默半响,同意了。也是,两个人的人生已经过半了,再折腾那些也没什么意思。
  但牵扯到金钱利益的东西,青芝也不想揣着明白装糊涂,和夏仁杰立了字据打算舞蹈室以后的收益三七分,青芝三,夏仁杰七。
  夏仁杰不同意,执意要青芝安心地收下。两人为这事吵了一个星期,后来夏仁杰妥协了。收益仍旧是三七分,不过是青芝七,夏仁杰三。
  开业以后,舞蹈室的收益意外地不错。
  因为藤子镇虽然小,但是背靠着大城市申城,自然经济也不差。而且镇上住的除了本地人,申城的一些有钱人也喜欢往这里跑。毕竟这个小镇景色宜人,空气不错,很宜居。
  青禾和夏之夏有时候空闲了,也会去舞蹈室帮青芝的忙。舞蹈室里不熟悉她们家情况的人都喜欢讨论说青芝的两个女儿长得像她们妈妈一样漂亮。
  青芝听了这个话很受用,嘴角会不自觉向上拎起。
  这个时候,夏之夏也会和青禾咬耳朵说悄悄话打趣:“青芝,那个阿姨说我们是两姐妹,你不要板着脸,笑一下嘛。”
  青禾看向舞蹈室全身镜里的自己,抿紧的双唇,看起来确实不太开心的样子。
  “不要。”青禾面无表情地说完,但其实皱起的眉头已经放松了不少。青禾也不知道为什么,待在夏之夏身边,她总会觉得很放松。
  她的一切细微的变化都落在了夏之夏的眼中。
  于是夏之夏伸出手,小指勾住青禾的手指头。
  “开学后,大花说想组一个乐队,她希望你能当键盘手。”
  “都快高三了,她怎么这个时候突然想搞乐队。”
  “因为她不想参加高考。”
  青禾被这句话逗笑了,一想到大花不参加高考可能会被她妈拎着扫把从街头揍到街尾的样子就很好笑。因为大花可能真的会做这种事。
  “那你呢?你也不参加高考,和她一起瞎胡闹。”
  “没有瞎胡闹,我们很认真。她想搞一个比肩“废片”的乐队。”
  “那你呢?”
  “啊,我是主唱。”夏之夏眉毛扬起,又补了一句:“兼吉他手。”
  其实青禾想问的是“你想搞一个比肩“废片”的乐队吗?”但看着眼前自信满满的人,应该没什么会难倒她吧!于是青禾也就不问了。
  说起开学,青禾就有点头疼,堆了半个月的暑假作业她一个字也没有动。
  青禾走到窗前,拉开窗帘,下了一夜的雨后,院子里的植物有一种吸足了雨水的充沛,阳光正好洒在叶子上,一切都绿意盎然,格外清新。
  蝉还在叫着。
  青禾盯着一株驱蚊草发呆,想不起来昨晚入睡前到底有没有抹花露水了,既然记不得,那约摸就是没有的。
  “起床了啊?”夏之夏静悄悄地走到青禾身后,说话声响起的时候倒也没吓到青禾。
  青禾只觉得夏之夏有些行为看起来特别矛盾,这个人有时候静得像猫一样,有时候又跳脱得像一只兔子。
  刚刚见面时候那高冷的滤镜伴随着日常里的相处渐渐碎了一地,不过这样也好,不然青禾真的想不到要怎样去和一个不爱说话的人打交道。
  因为她自己的话也不是很多。
  “嗯。”青禾回头。
  夏之夏今天穿了一条薄荷绿的吊带裙,露出一小截清瘦的脚踝,乌黑的头发辫了一个鱼骨辫。薄荷色的吊带裙有些亮眼,青禾想起以前的夏天青芝送给她一盆野薄荷,说是去山里面挖的,嫩绿的叶片上还坠着清晨的露珠,薄荷的气味一直在记忆里蔓延,挥之不去。
  像极了眼前的人给人的感觉。
  青禾没来由地想打趣夏之夏,于是问她:“起那么早,去哪里野回来了?”
  也许是青禾极少和人开这种玩笑,更别说调侃了,夏之夏觉得这样的青禾反而鲜活很多。
  她心情很好地答道:“去买了面包,就我们昨天去的那家面包店,老板还问你怎么没有一起去,我说你还在睡。”
  末了补了一句:“面包很好吃,给你放在桌上了。”
  “嗯。”青禾应她,然后走到衣柜前,旁若无人地脱下睡衣,准备换衣服。吓得夏之夏赶紧走出房间,还不忘带上门。
  衣服都脱了一半的青禾狐疑地瞟了合上的门一眼,觉得夏之夏怪怪的,也没再多想。
  这样的奇怪一直持续到青禾坐在餐桌前,总感觉空气里的气氛不对劲。
  于是只好问坐在桌子另一端,表情不太自然的某个人:“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夏之夏也没看青禾的眼睛,只是把餐盘上新鲜的烤面包推到了青禾的跟前:“留给你的,我先回房间了。”
  她起身推开凳子就要离开。
  青禾单手支着脸,食指轻敲了一下桌面,因为低血糖脑子的反应些许迟钝,但还是想不明白哪个环节出错导致夏之夏变成了这个样子。
  此刻连窗外的蝉鸣都显得聒噪起来。大概是蝉鸣的提醒,青禾想起了还未完成的暑假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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