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这一夜，没能入眠的不止是林遴一个人。
　　B市警察局。
　　已经年过五十的局长深夜回到了办公室，脚上的两只袜子明显是匆匆拿的，颜色一个灰一个白。
　　不过现在没有人能注意到这个。市局里跟绑架案相关的工作人员都被叫到了一起，每个人面前摆着一杯浓茶开会。
　　负责主审司机的小赵人最年轻，沉不住气道：“他说他是冬波冕下的神仆，但怎么证明这件事情就是冬波神的圣庭指示的？难道就不能是他自己见色起意？”
　　队长“咳”了一声，示意小赵先别乱说话。
　　局长拧开保温杯喝了口茶，眉头皱出深深的凹痕，语重心长地道：“社会上跟尊敬的神明们扯上关系的案子是最难办的，神仆、祭司，还有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的疯子信徒，他们做出的事情如果真的是神明冕下授意，那自然是可以拥有无限豁免权。但是，麻烦就麻烦在很多时候模凌两可。”
　　小赵是个直脾气：“局长，我没懂。”
　　局长叹了口气：“刚才，冬波神的圣庭祭司给我打电话了。”
　　小赵再傻也不至于问圣庭的祭司怎么会有警察局局长电话这样的蠢话，毕竟今天世界首富甚至直接精确地调度到了最近的应急直升飞机。只是他不明白，哪怕是圣庭的指使，绑架也依然是绑架，嫌犯难道就能因此获得赦免？
　　“当然，我们肯定不至于直接无罪释放嫌犯。”局长又喝了一口茶说道。
　　大家听到这话，好歹松了口气。
　　局长话音一转：“只是，圣庭的祭司亲自作保，称两名嫌犯只是在执行正常的护送圣子的行动，捆住受害人的手是因为发现他进入了发热期没有带抑制剂的情急处理。”
　　不仅如此，圣庭还威胁将要控告警察局和柏遇妨碍献祭活动，不过这话局长没有说出来。
　　小赵当场就火了：“什么圣子啊！？他们要保人好歹也给个讲得出口的借口吧！”
　　局长看了他一眼：“他们说，在下个月的冬波神全球大祭祀中，将要让林遴以圣子的身份作为主祭。”
　　“什么！！？”
　　“天哪！！！”
　　在场所有的警察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全球大祭祀这种祭奠仪式，一般主祭都是祭司、各国的国王或者虔诚的政要，一个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大学生成为如此重要的场合的主祭……长了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个举动不会是为了保那两个无足轻重的神仆。
　　这个案子，看来真的要重新审了。
　　……
　　第二天早上，林遴起床之后才想起昨天忘记给辅导员和室友打电话报平安了，连忙翻出手机。
　　邓玟接到林遴的电话，声音欢快得像一只小黄鹂鸟：“林遴，你身体怎么样了？听说你被警察局救了还住在了朋友家，我们昨天看到你掉在地上的手机又查监控看见你被坏人带走都吓坏了。”
　　林遴眼睛眨了两下，食指轻轻地在红茶杯的手柄上来回摸索：“昨天……我忘了联系你们了，后来有人跟你们报过我的情况吗？”
　　“有啊，你朋友的助理，好像是叫詹文来着。话说你朋友挺厉害啊在B市还能请得起一个助理！”
　　岂止是一个助理，是一排助理。
　　林遴想起柏遇被一众精英助理簇拥着的场面，嘴角泛起了连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浅淡微笑。
　　第21章
　　与他共进早餐
　　昨天灯光熄灭的时候正好是邓玟上去领奖的时刻，林遴便又问：“你拿到献歌圣子的名额了吗？”
　　邓玟欢喜地道：“拿到了！今天社长和本市的祭司亲自来给我补发了一枚圣子勋章，还发了全套的祭祀礼服！我真的好期待啊！”
　　林遴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不过邓玟的声音里都透着喜悦，他也不好说什么扰人兴致的话。
　　两人又聊了几句。林遴挂断电话，管家正好来敲门。
　　“林先生，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先生邀请您一起在小花园用餐。”
　　“好的。”
　　还是上次的小花园和休闲餐桌，只不过用早餐的人变成了林遴和柏遇两个人。没了刘桉荣这位润I滑油女士，林遴坐下来之后，一时之间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给自己盛了一碗艇仔粥。
　　今天早上是粤式的早茶，林遴很喜欢。
　　早晨的太阳暖融融地照在两人的身上，小花园有一个花藤架，绿叶间开着不知名的紫色小花，阳光从叶子的间隙中透下来，在桌面上点缀起一块一块可爱的不规则光斑。
　　阳光的一个小角掉进林遴的粥碗，被他一勺子舀起来送进嘴里。
　　柏遇喝着茶，看得有趣，眸光流转之间，那光影飞速地转换了角度，在林遴的头发上组合出一个橄榄枝桂冠的形状，就如同金光予他加冕。
　　林遴没有察觉到这细微的光影变化。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接下来是不是该说什么”上面。
　　通常情况下，林遴是一个很佛系的人，这表现在他对于别人的喜恶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也不会刻意地讨好别人。但是现在，他现在对于柏遇生出了一丝丝不寻常的感情，并不能说是喜欢，而是一种带着探究的好奇感。
　　他总是看向自己内心的目光分出了一些放在柏遇的身上，谨慎地观察起这个与众不同的人。
　　柏遇似乎看到了什么很好玩的场景，食指在桌面上俏皮地点了几下，主动开口：“林先生昨晚上睡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