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何不辜 潮起时分不闻人,他于日


  也只是看似而已,分明一踩就会碎掉。
  再多的纠结犹疑,哪怕是逼迫自己,有意想要避开宫中那人的消息都是徒劳无功。
  远离朔边的年月,根本没有想象中的轻松许多,舒服许多。灼烧的赤火在金碧辉煌的屋檐之下滚滚蒸腾,玉刻雕龙的扶栏只是遮住了夜空星辉而已,所谓忠臣良将扬名的虚伪戏码,留亦无大用。
  他会生一瞬恍惚,无论留在何地,都代表着要与形形色色的人抗争。若他早些时候能坚决带着卿安离开,结果会不会就不一样?若能摆脱这些身份与责任,或者,就像个隐居的乡民,抱布贸丝,来往言笑……
  可是不能。
  逢事时,控朝政,抑非议,枕戈待,逐乱流。
  时泾忙不迭地跑出来迎,初看清是他时还有点不敢相信,嚷道:“不对!爷您这夜间难道不是一直留在府里吗?什么时候出去了的?我就在外边守着没理由看不见才是。”
  大惊小怪自是不被理会。
  久虔随后行出,沉吟着开口:“殷无戈他们可有把事情办妥?”
  要在这种情况下把薛公爷家中余者打点周全,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
  司马厝微一颔首,抬眸正视着他。
  久虔明白他目光中所含的询问之意,解释说:“侯爷想必也有所猜测,其确实是出自新兴郡王府殷氏,当年家族覆灭之时,他被我带回极上坞总部培养,成了现在的模样也与我脱不了干系……”
  顿了片刻,久虔欲言又止,想要把其中更深的隐情告知,现下却一时难以开口,只是道:“侯爷若是信得过,十夜绝陵随时都可以听凭差遣,能用则用。侯爷此行,一切顺利。”
  今谋逆罪名确立,搜捕昭王余党,追藩剿灭,刻不容缓,将人手军备等布置完毕就得迅速离京。
  雨幕昏沉。
  繁宁难至,从来都是靠着不折硬骨挣来的。
  (本章完)
  第99章 何不辜 潮起时分不闻人,他于日
  陷入危局,无路可逃。
  当数不尽的羌军从雪场后方围杀过来的时候,铺天盖地的银霜被薄刃撕碎后砸在满是断肢残臂的血污地上,脚下连枯枝败叶也都看不到了。
  旋过的厉风在凄惨地呜呜嚎叫,钢针一般刮过人耳边,把口中发出苦苦乞求讨饶的声音都掩盖得飘忽不清。
  “饶……饶命啊!小的卑微不堪,万万误不了您们的大事儿,实遭逼迫,非自愿而为,给、给各位磕头!”
  听者皆是无动于衷,冷漠狠戾半点不减。
  而那被羌军残酷对待的、在军队中央遭四面八方的冰冷刃尖对准的人,早就被打得面目不辨,身体像是被铁锤砸出来的千疮百孔,惟有那件寓意着尊贵无双地位的龙袍仍然被看出些许痕迹,亦脏污不堪。
  此时他正跪倒在地,双手支撑着重重磕着头,砸在露出的尖石之上,一片血肉模糊。落在敌人的眼中却只是个笑话。
  也钛带着冷诮的声音传来,高高在上:“快说,你们乾国的狗皇帝滚去了哪?老子给他一个出来受死的机会。还有你,魏龟孙,背叛了我们总要付出点代价,不如,索性就把你剁成一块一块扔去野窟窿喂狼好了哈哈哈!”
  话音刚落,底下那人先是被狠狠地一脚踩在后脑勺之上,又被其脚尖踢翻连带着整个人都四脚朝天躺在地面,紧接着,刀刃刮了下来,将那并不合身的龙袍就此给划得粉碎。
  阳奉阴违,虚情假意,异心生而设陷害,端倪异样并非密不透风。可早就该发觉出的,不是吗?曾经留有余地只是试探没有说破,如今也再说不出来。
  能做的只是极尽惟剩的力气朝着一个在他面前隐隐约约的方向欲动欲挣,哪怕是漫无目的,哪怕是付诸全数一空。只有那座暗无天日的囱房变得越来越清晰,在别人眼里唾手可得的东西,于他而言都是万分奢侈!
  脑海中只有这些念头,司马厝在看到了殿内的那一幕之后究竟会怎么想他,还会不会相信他?该怎么做才能解释清楚?到底是谁害他落入这般境地?如果司马厝真的就此抛弃他了……
  药碗被从榻边撞翻时只是多了些无关痛痒的缺口,内液随之快速地淌出,再也盛不回来,一如那匍匐在地不知所措的影子。
  他不是元璟帝,而是被令以此来混淆敌人视线使改变其针对目标的魏玠。
  面容痛苦得狰狞扭曲,肥短的身子不停抽搐着像是蜷缩的虾,眼睛如是被烟灰烫过一般死寂,几乎只剩下出气,伤口在风里一寸寸被撕裂,血混着冰成了深深的褐色。
  岑衍还来不及收拾旁边那凌乱的碎块,只是跪移上前,涩声劝道:“掌印,此番伤重未愈需得多加珍重,切不可意气用事!奴婢惶恐,特此恳求。”
  虽满朝权横,明面上的拥簇者甚多,但除了云卿安之外,还有谁会在清明给他上柱香?可就算是云卿安,也未必会这样做。
  是义父啊,他怕不是快要陨了。
  起身又一次以失败告终,在摸索时指骨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碰得折了一下,云卿安忽而停了动作,转脸怔怔对着岑衍。
  “不!实不知晓,呃呃啊……”
  咫尺依靠,也隔遥遥无尽。命若薄弦欲断时,宫廷司礼监似骤然陷入寂灭。
  溺水者在窥浮木,存坚信而致误生机,难衡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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