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失忆了99


  话毕又思忖着补充了一句:“木朝生不是带着白瑾坠了崖?”
  悬崖幽深,活人摔下去怎可能留下性命,只怕早死了。
  但他还是冷笑着,吩咐道:“去崖下转一圈,仔仔细细找找,说不定陛下此时不在宫中呢。”
  他弯着眼睛,转了身,脚下踩着尸体的手臂,又抬了脚,重重踩下。
  “咔嚓——”
  季萧未踩断了一根树枝,脆响于黑夜中的山林里十足清晰,于是便又一次停下了脚步,放缓了呼吸,安静打量着周遭的环境。
  暂未察觉到危险,他便又动起来,微微跛着脚,却又稳稳抱着怀里的人,慢吞吞穿行在崖下灌丛之中。
  天黑路险,他自己腿上还有伤,只折断了箭,箭头还深陷在血肉中,尚未处理,于是便没走太远,很快便找到一处隐蔽的矮洞,弯身抱着木朝生钻了进去。
  洞穴内部要比他想象中大很多。
  季萧未将木朝生放在地上,又仔细探了探对方的脉搏,虽头上伤得重,但还有气,尚且还在活着,这便松了口气,捡捡枯枝在洞中生了一堆火用以取暖。
  腿上的伤隐隐作痛,季萧未嗓间痒意直生,忍了许久还是骗过头掩唇咳了许久,牵扯得胸口一阵生疼,腿上的伤也不舒服,似乎先前下山时撕裂了伤口。
  金达莱营的人将白梨互送回城,也为了掩人耳目,季萧未并未跟着一同返回,急急下了山崖寻找木朝生。
  这山间草木繁盛,虽从高处摔下,但沿路受了阻碍,大约撞到了脑袋,后脑处有伤,血流不止,昏迷不醒,除此之外另有一些擦痕,再没别的致命伤。
  季萧未也不知道如今自己在想什么,神色仍然平静,平缓下来便回到木朝生身侧,借着微弱火光看他的伤势,却瞧见对方眼睛竟睁着一条缝,满面疲惫又木然地躺在地上。
  季萧未嗓间又开始痒了。
  他轻咳一声,俯身将人抱起来,抱在怀中,低声道:“吵醒你了么?”
  木朝生没给什么反应,大抵没什么完全的意识,只是听到动静便醒了,于是很快又合上了眼。
  季萧未将外袍脱下来,给他垫在脑后的伤处。
  他并不是担心木朝生的身体撑不住,只是怕他心存死志,会加速生机的流逝,垂首轻声喊他的名字。
  喊的是“小槿儿”。
  木朝生的指尖动了动。
  季萧未想过与他说白家的往事,想过可否要提及长兄与长姐那么多年以来的挣扎和痛苦。
  分明知晓养在身边的人是仇人的孩子,却又要提防着吴家的眼睛,将人装作亲弟弟一般宠着。
  白丹秋性情直爽,做不了这样的违心之事,因而才常年留在关外不愿归家。
  但话至口边,季萧未却清清楚楚知晓,木朝生不爱听这些东西,倒像是非逼着他接受那些好,逼着他理解和体谅这么多年来的忽视和冷眼旁观。
  这对木朝生来说本就是不公的。
  他要让木朝生自己去选择。
  林回与林若离的那些往事如同在目一般,他时常会想起自己与林回私下交谈时对方的神情。
  有时候走错了一步,往后便步步错下去。
  生死没有回旋的余地,容不下这样的错。
  季萧未轻轻吻过木朝生的额头,又去吻他的唇瓣。
  因中毒,他有难以抑制的欲望深埋体内,却又只能短暂触碰,从不过多越界。
  他屈指蹭蹭木朝生的面颊,轻声道:“我身中剧毒,早知命不久矣,却又勉强苟活至今。”
  “儿时第一次见你,那时你尚在襁褓,这世间万事万物你什么都不知道,只知晓哭和笑。”
  后来再见时,那个会追在哥哥姐姐身后要玩具和零嘴的小团子已经抽条长大,带着惊人的艳丽容颜,满手鲜血站在高台之上,笑容阴郁。
  那时候他没与白枝玉说起过木朝生在宫中的处境,只觉得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终有一日他能将木朝生洗净成为最真实的模样。
  “活到如今也觉得疲累,却又想要一直等着你。”
  等什么他也不曾明说。
  季萧未往日话少,说到如此便又没了话,叹息一声,道:“你若不想活,我倒也不必再继续等下去,随你一道至阴间去。”
  “林若离等了林回许多年,到底也没等到什么,换做谁原都一般无二。”
  木朝生指尖又颤了颤,他没睁眼,但睫羽却栩动了两下,轻轻皱起眉。
  季萧未淡淡道:“哦?这是什么意思?想活?”
  言毕便自己接了话,替他许了肯定,取出匕首划开手腕,说:“你既想活,朕便帮一帮你。”
  让木朝生自己做决定也得分时候,这等情况下还是自己替他选了吧。
  木朝生又没动静了。
  *
  夜里吴家的人寻到悬崖下,自洞口处路过。
  那洞口矮小,几个人也想不到养尊处优的皇帝陛下愿意从这狗洞般的地方钻进去,于是便没过多怀疑,很快又消失在林间深处。
  日光熹微时,白丹秋忽然带着一卫精兵入了京,金达莱营的暗卫在崖下寻到季萧未,将人护送回宫。
  那时吴信然早已收拾好烂摊子,装作诸事不知一般,竟亲自来关切季萧未,道:“听闻陛下在宫外偶遇刺客,受了伤,真叫臣心中伤痛。”

第52章 失忆了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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