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无人离了谁便活不下去


  他甩甩手腕,并不在意自己话中对自己的贬低,最后留下一道笑,片刻便冷下脸,转身上了台阶,冲着殿外打算拦下他的两个侍从一人送了一耳光,光明正大进了议事堂。
  唯余臣子们在外窃窃私语,道:“这白家三少爷当真没什么规矩。”
  “走丢又认错,这么多年过去,再想教一教世家的礼仪恐怕也晚了。”
  “男宠的做派都做惯了,只怕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
  吴信然半边脸已经有些肿,吴文林出事之后他终日难眠,坐立不安,身形清减了很多。
  事到如今却恍若不曾生气,安静站在人群中,保持着脸上的笑,没有接话的打算。
  木朝生并非听不到外头的窃窃私语,但他早便习惯了,他不是养在堂中的娇花,他已经经受过风雨,不会被言语所中伤。
  于是也不曾将那些人放在眼中。
  他如今满心都是季萧未的安危,一路绕到偏殿的寝室,挤开人群凑到榻前。
  季萧未脸色苍白,阖着眼,唇上还沾着一点血渍,白发散落在枕上,看起来虚弱至极。
  木朝生问:“今日朝堂上发生了何事?”
  “还是阳城的战事,”阿南道,“大晟守将稀缺,将军如今又在晏城征兵,阳城那方已经受过几次战乱侵袭了。”
  丹福部族反复试探,百信不堪其扰。
  但军队人员稀缺,白丹秋没办法就这样空手而归,贸然开战只怕会白白牺牲将士们的性命。
  “臣子们想用一两个城池义和,陛下想要一劳永逸的和平,想要开战,于是又起了争执,一怒之下便毒发,成了这样。”
  木朝生脸色微沉,道:“若一直苟且求和,总有一日会将大晟分食殆尽。”
  第65章 无人离了谁便活不下去
  “实在没办法,便也只能如此了,”阿南叹息道,“将军常年征战,身体多少有劳损,只靠她一人行军带兵,是撑不了太久的。”
  “……”
  木朝生便也跟着沉默下去,转开视线瞧着榻上昏睡的季萧未。
  良久,他道:“姐姐如今在哪?”
  “尚在宫外挨家挨户请求参军。”
  晏城的百姓从前归属陈国,短期内家国易主,虽谈不上对陈国有忠心,但对于大晟来说,也不过是一个安身的国度,没有太多的情感。
  强行征兵只怕国中会先起内乱,只能一家一家敲开门去请求。
  木朝生感到有点头晕。
  他想自己果然不能由着季萧未的想法替他掌管朝政,他根本不擅长,也学不会。
  像个没用的废物。
  指尖轻轻缠上对方冰凉的手指,木朝生想,自己唯一的用处便是儿时学的一点点催眠之术,还有后来学的那些剑术。
  这些东西,放在现下的情况里完全无用。
  太医去了以后阿南也跟着退出去了,殿中只留了木朝生。
  他抓着季萧未的手指摆弄了一会儿,对方的手指修长漂亮,戴着几只色泽各异的玉戒。
  而后才看见对方手腕上有一道刺青。
  是一道齿痕,突兀落在腕上,并没什么美感可言。
  木朝生皱皱眉,本觉得心烦,正欲将对方的衣袖拉下来掩住,抬手那一瞬突然头晕眼花起来,猛然间想起那时自己一心求死,恍惚不清,被季萧未拖到刑房,在后腰落下一道烙印。
  皮肉之苦让他骤然清醒,淡去了死亡的念头,让他想要活着,继续活着,好报复那些伤过他害过他的。
  他很疼,后来咬住了季萧未的手腕,发了狠,到现在也不记得对方是否有过痛感了,只记得他的怀抱和安抚。
  连同痛意一道给予了爱。
  连爱一个人都要遮遮掩掩小心翼翼,所谓的帝王,原也活得如此如履薄冰。
  木朝生心里有些难过,他又瞧见季萧未眉上的那颗小小的红痣,终于忍不住,倾身吻了吻。
  再起身时只见季萧未面色疲乏地微睁着眼,已然醒了。
  木朝生感到有些尴尬,不过也还好,很快便忘却了,问:“有何处不舒服么?”
  “你若再吻一吻,朕当真会不舒服。”
  他这话说得奇怪,木朝生一时没听明白,还以为是什么嫌弃的话,刚想生气,又突然想起对方往常吻过之后克制隐忍的状态,顿时心中清明,红了脸说:“你怎么如此……”
  “朕身上中着毒,控制不住,”季萧未毫无歉意,又闭上眼,道,“你吻朕,朕心中欢喜,本该舒适,奈何心中欢喜便会毒发,只怕到时候神志不清,会伤到你。”
  木朝生不喜欢这些事情,最起码当初的木朝生不喜欢,因而总在忍耐。
  木朝生道:“你如今也不便行房事,那我还是不吻了。”
  他站起来,想去倒杯水,却又被季萧未拽了手。
  他倒是头一次这么居高临下看着往常高高在上的帝王,对方虚弱地躺在榻上,显得有人气了很多,也更弱势。
  那张脸虽然总是神情冷淡,但实在生得好看,让木朝生每每瞧见便不自觉心软,于是便站住了脚。
  季萧未问:“要去何处?”
  “给你倒杯水。”
  “朕不渴,”季萧未心安理得讨价还价,说,“你吻一吻朕便好。”
  木朝生微微俯身,呼吸相交,缠绕不清,却又不再更近一步,问:“不是说吻过会不舒服?”

第65章 无人离了谁便活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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