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朝见花开暮见落


  吴信然一朝谋乱又失败,晏城百姓平白无故经受了一场战火的侵袭,对这样的乱臣贼子恨之入骨,闲着便来闹一闹,门匾都已经被损毁了。
  木朝生面无表情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很快又抬了脚,转眼便消失在巷子尽头。
  上回出宫还是季萧未陪着出来的,那时他失着忆,瞎着眼,只能凭靠着模糊的记忆来想象这座城池的模样,到现在总算得见,虽经受过战乱,如今又掩在雨幕之中,但仍可见身为京城的繁华。
  他开始期待这座城池真正热闹繁荣的模样,或许会与从前话本子上看到的一样。
  若江山仍在季萧未手中,以他的能力,大约会有这一日的。
  木朝生在还开着店门的甜点铺子里转了一圈,买了两份糯米团子,蘸着糖水吃了一块。
  他倒像是不在意这令人烦躁的雨夜,散步一般,绕过大半的集市,最后又回到吴家大门处。
  这回他没再驻足,径直进去了。
  吴文林在府里。
  祠堂被人毁坏过,屋檐破损,淅淅沥沥漏着水。
  木朝生脚步轻盈,没让泥泞沾上洁白的鞋面和衣摆,一身白衣,像只白鸽一般穿过花园和长廊,绕过后山,走走停停来到此处,瞧见吴文林正跪在祠堂中,棺椁放在身前,他正在烧纸。
  木朝生嫌祠堂中漏雨,没收伞,更没打算进去,不想沾上烧给吴信然的纸钱味儿,于是只在门外站着,盯着吴文林披麻戴孝的憔悴的背影。
  他没说话,他知道吴文林察觉到他来了,两个人到如今好似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生死的隔阂横亘其中,他们已经不能再想从前那样做知己好友了,无论如何都已经生了嫌隙。
  木朝生看不见对方的脸,他垂着眼看着屋檐下雨珠打出的凹陷,听着天边忽大忽小的雷声,打更人落更之时,他知道自己要走了。
  木朝生从怀中摸出那块尚且温热的年糕团子,弯身放在了门槛上。
  踩水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雨声哗然作响,却更显得长夜寂静。
  作者有话说:
  掰着手指算算,还剩最后一章,写完速速放上来。
  去码字啦,等会儿见!
  第77章 朝见花开暮见落
  雨落了整夜,第二日清晨停歇,日光自云缝间落下。
  天晴了。
  吴家谋逆的余孽还未清除干净,白丹秋带着人在外清扫,把木朝生留在宫中。
  他闲着无事可做,只能趴在季萧未榻边拨弄对方的手指,时而抓在手中把玩,时而摘下指上的玉戒给他戴上。
  季萧未这双手生得很是漂亮,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皮肤白如瓷器,只是看起来没什么人气。
  木朝生心不在焉一根一根揉捏了一会儿,将那只原本冷冰冰的手握得发热,心里想着对方先前____自己的情景。
  那时便觉得怎能深得如此可怕,如今亲眼所见,又觉得果然如此。
  他想着季萧未当真能忍,做过最出格的事便是抓着他落了两根手指,其他好像也没做什么。
  他一直在等着自己选择要不要,如今想要了,他身体又成了这样,怎么给得了。
  木朝生嘀咕道:“大骗子。”
  大骗子躺在榻上,阖着眼,脸色苍白,那张冷冰冰的俊美容颜因为病气柔和了很多。
  他无知无觉,没有回应。
  木朝生叹口气,给季萧未喂了点水。
  晌午之后白枝玉来了一趟,说桃子她们带着玉玺和虎符回来了。
  木朝生担心女孩子流亡在外会受委屈,跟着上前厅见了一面,见桃子妆发整齐,也并未受伤,到底松了口气,问:“吴信然的人追杀你们,你们怎么逃开的?”
  “他们以为我与阿南一男一女,当时连夜排查,没想到阿南换了裙装。”
  木朝生有点狐疑,换了裙装若要仔细查起来也很容易露马脚的,怎么说起来那么轻松。
  他与桃子交谈了一会儿,阿南送了玉玺回来,一进屋便和木朝生打了个照面。
  木朝生见他还穿着女子的衣衫,头发梳得精致漂亮,再加上脸上妆容未卸,乍一看还真是个英气俊秀的女子。
  木朝生笑道:“诶,你这么穿还挺像回事儿的。”
  阿南道:“谢谢啊。”
  他进了屋,从桃子身后绕过去,顺手摸了摸桃子的脸,问:“怎么洗掉脂粉了?”
  “不爱用,”桃子拽着人将他拉到身边坐下,同木朝生说,“她也是女子,小阿木没瞧出来么?”
  木朝生:“啊?”
  木朝生离开正厅,回到紫宸殿的时候还有点懵,没回过神来,满脑子反复打转那个“啊”字,一时半会儿竟没注意到季萧未已经醒了。
  季萧未看他魂不守舍,轻咳一声,哑声道:“有人回了宫之后心思便不在朕身上了。”
  木朝生:“你吃什么飞醋。”
  “又是朕吃飞醋了,”季萧未叹口气,淡淡道,“说到底你还是觉得朕无理取闹。”
  木朝生:“……”
  说不过你这个离谱东西。
  木朝生让太医院熬了药,他从桌上端了温热的碗,坐到榻边去,问:“太医院的院长去何处了?为何这么久了也不见你们提起?”
  季萧未神情平静:“过世了。”
  木朝生手一顿,怔怔抬起眼来:“怎么会……”

第77章 朝见花开暮见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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