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60


  他狠狠咬了下唇,目光冰冷地看着她,从齿缝中挤出一个字:“滚!”
  柳烟钰心知胥康的病情持续恶化,比之侍卫汇报给自己的还要严重的多,她瞥到桌上几乎未动的饭菜,微微叹了口气。
  “你现在就是只纸老虎,连挥剑指向臣妾的力气都没有。”
  新婚夜,他暴怒之时尚可以挥剑指向自己,现在,他就只有动嘴的份儿。
  她知道,胥康何尝不知。
  他眼眶泛红,目眦欲裂:“是谁让你来陪葬的?是皇后还是父皇?”
  谁都知道他处在濒死边缘,谁来都无济于事,顶多陪葬而已。
  一定是父皇或者皇后从中作梗,才会把一个即将生产的妇人置于此种险境。
  “为何是陪葬,为何是皇后或者皇上的主意?”与他发指眦裂的样子不同,她说话时声音平和,语气云淡风轻,“是臣妾自己要来。”
  他定定看着她,似要把她整个人看穿,“你,自己,要来?”
  面对他的怒视,柳烟钰语调平静,“是的,是臣妾主动要来。皇上不允,臣妾便跪在御书房门口求,皇后得知后赶来,不知道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子夜时分,皇上准了。臣妾鞍马劳顿赶到这里,未及吃饭,未及喝水,用石头砸开院门,刚才用手触摸了你的额头,着急为你看诊,你却对臣妾怒火相向。”
  “臣妾知你是关心臣妾,不希望任何人因你而置身于险境当中。可现下,臣妾人已经进来了,已经与你接触。你再要发火,再要让臣妾滚,已经无济于事。臣妾即便是现在离开这里,一样会像你一样发病,你若死,臣妾也没有机会活。”
  她无波无澜地诉说着,听在胥康的耳朵里,却是翻起了滔天巨浪。
  她是主动来的。
  主动来的。
  明知是险境,主动,来的。
  她平平淡淡的诉说,消解了他眸中的怒意。
  他胸腔起伏,似有巨浪在胸中翻滚,眼眶泛红,不发一言地看着眼前的她。
  良久,他语调平和地问:“为什么?”
  他想知道,她为何明知是险境,却还要以身赴险,明知是条死路,为何会表现得如此云淡风轻,似是将生死置之度外。
  她垂目:“烟钰承诺过,要做殿下的医士,要为殿下的健康负责。”
  这个答案显然不是胥康想要的,他敛目,慢慢躺回榻上。
  默许她可以留下来。
  她说得很对,人已经来了,且与他有了接触,走与不走,区别不大。
  见他不再反对,柳烟钰道:“殿下,臣妾还要看下你身上。”
  胥康阖目趴在榻上,几不可闻地“嗯”了声。
  刚才还暴怒异常的狮子,现在变成了砧板上的鱼,任她宰割。
  柳烟钰上前,轻轻掀起他的衣裳,入眼是触目经心的红斑。
  她只看过背部便放下衣服。
  想了想,问道:“除了红斑之外,殿下还有何感觉,请认真说与臣妾听,臣妾现在不是您的太子妃,臣妾是您的医女。”
  她要听到实话。
  “浑身无力,嗓子如刀割般疼,身上痒痛难耐,没有胃口,现下头也有些痛。”
  胥康乖顺如一只大猫,老老实实陈述自己的病情。
  柳烟钰听罢,手扶着腰部慢慢走到院中,对着院墙外道:“曾总管,麻烦你去找几味药,苍术、艾叶……”
  曾泽安一一记下。
  “要多找些中药来,找来之后,用中药煮水,煮好后全部放到门口,餐食也是,不许你们往里送,一日三餐放到院门外,我自会去取。太医要熬的中药,两副并做一副,一日三次,熬好送来。另外,送些干净的被褥和太子要穿的里衣。”
  曾泽安哽着声音:“太子妃,您辛苦了。泽安想进去照顾殿下。”
  凝儿:“小姐,奴婢贱命一条,愿意侍候您和殿下左右。”
  两个忠仆都愿意豁出一条命。
  “曾总管,凝儿,我知你们忠心。你们的命可以不要,可其他人呢?你们都进来了,谁来帮我送东西?谁能贴心为我与殿下操劳?”她声音决然,“绝对不许进来,你们尽力照我说的去办就好。”
  曾泽安和凝儿在外头虔诚跪安。
  一切安排妥当,柳烟钰回到屋子,将桌上的残羹剩饭收拾到门外的泔水桶里,之后拿起扫帚扫地。
  她大着肚子,动作笨拙,做起事来,歪歪扭扭,像只大笨熊。
  但她不急不躁,动作虽缓,一样一样也逐渐做完。
  胥康人躺在榻上,眼睛半睁着,安静看着她笨拙的身影里里外外的忙碌。
  杂乱的屋子,变得整洁干净。
  午膳、汤药、用药草熬好的热水和被褥衣服已经被放在院门口。
  柳烟钰一趟一趟,像蚂蚁搬家,把午膳、汤药和被褥衣服搬到屋内。
  热水太沉,她搬不动,要了盆子和大勺。
  用勺子将木桶里的热水舀进盆里,她慢慢蹲下,单手拿盆,摇摇晃晃端进屋,放到桌上。
  “殿下,”她走到床前,扶他起身,“知道您吃不下,坚持喝点儿粥。”
  他坐起,她端过粥碗,一勺一勺喂到他唇边。
  他顿了下,慢慢张口。
  她喂,他吃。
  十几勺之后,他摇头:“喝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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