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196


  古往今来,呼民千秋者自望帝始,军民拥护柴周之情历朝历代来前所未有,“家天下”地位低过“国”,皇帝成了名副其实的“傀儡”、“吉祥物”,做任何事都要受到内阁甚至是百姓约束,下旨意更需要经过内阁代表的臣公批红方可。
  柴篌从柴睢手里接过这样个摊子时,无法接受自己皇袍加身却只能做个听话的傀儡,加上有刘庭凑父子辅佐,柴篌绞尽脑汁与和光内阁争夺权力,意图恢复望帝朝以前的“家天下”。
  无数人呕心沥血甚至是流血牺牲换来的国天下,决不允许有人再倒行逆施,和光内阁会想方设法与柴篌皇权争斗到底,太上梁王柴睢,在这场争夺中属于妥妥的无辜受害。
  清风凉爽,夜色如同一匹巨大的绸缎,柔顺倾泻在空中,温柔地将山中万物包裹,李清赏被清新微风吹得有些醉了,汴京城可没有这般沁人心脾的空气:“其实我有些好奇,你为何不想当皇帝了。”
  “认识这样久,睡都睡不知几回了,你竟然才有些好奇?”柴睢晃着脚,挥手打了下丝丝缕缕缠绕上来的驱虫熏香,神色说不尽的揶揄。
  李清赏再挖块瓜塞她嘴里,心平气和述说着被小心掩盖过的那些心思,甚至因自己曾经的幼稚想法而觉得好笑:“正月上元节前夕那次,见你和皇帝吵架时,我就对你禅位之事好奇得不得了,你和谢夫子以及舒督总,在汴京可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让我一度以为你会复位。”
  提起这些,她咯咯笑起来,搂着西瓜道:“每次看你和谢夫子舒督总去中庭书房议事,尤其是也传谋士家臣到场时,我总会觉得你其实是在暗戳戳图谋大业,说不准哪日就会神兵天降,叫象舞朝堂重新换了天地。”
  柴睢有梁王爵,府中依制配备有足够数量的谋士家臣,这些人九成是柴睢禅位时从朝廷跟着出来的,扎扎实实的当年大望东宫班底,经过大望文相赵长源、武相林祝禺以及望帝聘和柴睢自己四道筛选,是真真正正如假包换的太上势力。
  太上梁王爱惜羽毛,未曾过多暴露过这些人,但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是,这些谋士家臣随便拉出来哪一位,其治国理事之能基本不输内阁七大学士,基本不输六部尚书及诸衙司首长。
  那些是真正的太上拥趸,“咸亨势力”,与朝堂上互相之间喊打喊杀的朝臣没有半点干系,很嚣张些讲,象舞朝拔尖出头的国之柱石,今日刚被提拔为内阁首辅大学士的颍国公爵国丈刘庭凑,论资排辈的话连给这些家臣谋士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复位,你脑子里成天想甚么精彩大戏呢。”柴睢伸手捏她脸,倘非嘴里有瓜,恐得再啃上她两口才能罢休:
  “我当时确是厌恶了,不想继续坐大殿,但以前也只是有这个想法罢了。”
  “从东宫到黎泰殿,十几二十年都过着寅半起子半歇的劳苦日子,一年忙碌到头,只有除夕和生辰可以歇息两日。政务更是按下葫芦浮起瓢,各种问题层出不穷,矛盾永远解决不了,大臣永远吵个不停,成天逼得我板个脸摆威严镇压他们,二十不到青丝愁白许多根,要多惨有多惨。”
  太上对那至高无上的宝座态度很明确:“皇帝,哼,表面看着风光,其实哪儿有那么好当,苦哈哈累死累活还不自由,倘非遇上民乱契机,鬼知我还要在那位置上兢兢业业熬多少年,我本来打算熬死在那个位置上的。”
  听得李清赏噗嗤乐起来:“那你也是够坏,自己跳出泥潭,反脚把昆弟踹进去,和公他们就没拦拦你?”
  “老子不想干皇帝,他们谁能拦得住。”柴睢看着夜色下的冒着傻气的李清赏,直看得她心尖尖痒,哼道:“柴篌一门心思往里跳,压根拦不住,和光尽了他作臣子的本分就好,很没必要同我撕破脸皮,买卖不成还仁义在呢,他顺势而为允我禅位,而今我不就给他作挡箭牌还他人情了,这你都想不明白,笨。”
  若非因和光之故,柴睢甚至懒得搭理柴篌在汴京闹哪样的天翻地覆,倘他要对鄣台三思苑等地动手,随之和阿照有能力自保,压根不需要柴睢担心,而朝堂上那些咋咋呼呼的所谓打压“咸亨势力”,更是八竿子够不着柴睢半根汗毛。
  “你才笨,你又笨又蠢,”李清赏不服气,伸脚蹬她,气鼓道:“你们汴京富贵遮人眼,一心教书的山长,能因挡了他人谋利而被栽赃陷害刑服于狱,结党营私党同伐异之辈,反而在朝堂大放忠君体国之词,傍晚郑卫长带侯卫长来找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侯郅风来传朝堂最新消息,刘庭凑顺利担任内阁首辅大学士之职,刘毕阮竟也进了内阁。
  尤其刘毕阮走马上任时,发表的那套说辞极其夸张,只差点明大周朝一京八梁三十余州全在他肩膀上担着,甚至连庆城军的平乱之功,也被说成是因他在漕运上运筹帷幄,保障了庆城军的粮草辎重,路燕隆才得以率兵夺取平乱首功。
  这些不要脸话把李清赏气得不轻,奈何刘毕阮所言并非全部是虚假,不过是三分功劳被吹嘘成十分。
  瞧着李清赏气鼓鼓又无可奈何的可爱模样,柴睢顺手捉住那只乱蹬自己的脚。
  女子沐浴后脚上未着罗袜,光滑肌肤带些山夜凉意,时渐晚,夜渐凉,太上将脂玉般触感细腻的脚踝握在手中,摩挲着叹笑出声:“千秋帝王丰伟业,何如卧席话桑麻。”

第五十九章1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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