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74


  提起曾经那个孩子,柴篌仍记得他笑起来的天真纯粹模样,心里偶尔也会隐隐作痛。
  想起那可怜孩子,柴篌对宋王夫妇之憎皆会更深几分,沉默中,男子把后槽牙咬紧又松开,可是为自己千载名声计,有些事他不得不做。
  “卿卿,”柴篌搂紧怀里女子,诚挚如在神明面前赌誓,“你放心,朕这辈子一定一定会对你好,倾尽所有地好。”
  君无戏言,得男人如此承诺,刘俪吾把脸更深埋进柴篌胸膛,轻轻哭泣出声。
  刘俪吾在心里在想,只要刘毕沅那头蠢猪不会被走私事连累过甚,自己便对刘庭凑那老不死的有了交代。
  女子在丈夫面前装出无比孝顺亲长的模样,可私下来,没几人知她有多憎恶刘庭凑父子两个。
  刘俪吾始终认为自己是全天下最最凄惨苦命的女人。
  当年,她刚及笄便有了情投意合之人,对方家里虽非大富大贵,确然也是官宦门庭,母亲非常愿意那桩婚事,可她刘俪吾命苦,去寺里烧香时被贼人夺去了清白,并被贼以此为要挟,逼迫她发生数次关系,直到她发现有了身孕才敢告诉母亲。
  刘庭凑那个眼里只有钱和权的老东西怕事情泄露出去,打了她胎,并趁机让刘毕沅想办法处理这件事。
  如何都没想到,还是在宋地那座佛寺里,兄长刘毕阮会设计让柴篌要了她,还上演了场捉奸,逼得宋王府不得不娶她入门。
  刘俪吾记得,彼时还是柴睢坐大殿治天下,大周年号咸亨,事情发生后,柴篌六神无主提着裤子站在那里哭,宋王和宋王妃那双公母顾虑名声,不得不认栽,半个月后上书朝廷和宗府,用八抬大轿风风光光把她娶进了宋王府。
  柴篌是自私自利之人,新婚时,衣食住行方方面面他从来只顾自己,非常不在乎她,更别提喜欢,是她自己不甘命运不公,精心设计步步筹谋,吃了无数苦受了无数难才得以有今日地位。
  刘俪吾认为她之悲惨遭遇从来无人心疼,唯有自己心疼自己,国丈府如今所有荣华富贵皆是因她而得来,刘庭凑和刘毕沅跪地上给她舔鞋甚不为过分。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仅要再诞下一子,她定毫不犹豫解决掉刘庭凑那老鸡贼,只留刘毕沅那头听话的蠢猪,作为母族外戚辅她儿成为东宫太子,成为下任大周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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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个年初一,天爷很给脸晴亮半晌,向晚阴云重聚天色再沉,入夜复落雪,雪打风吹,廊下新年红灯不停摇晃,充斥天地间的鞭炮烟花硫硝之味道始被压将下去。
  与此同时,梁园,柴睢到家后在中庭又忙挺久才回井葵小院,甫进得卧房便见李清赏站在门里,是来迎她。
  意外惊喜令柴睢笑起来,脱下大氅问:“有事?”
  她好喜欢这样有人在屋的感觉,进得屋里来,能有人同她说说话,梁园便不再单纯只是个睡觉落脚的地方。
  有过中午在前庭那些谈话,李清赏后知后觉自己行为迷惑,低头局促摆了下手,努力装出不在乎之态:“方才听见你在院里说话,以为你有事。”
  方才院子里有些热闹,难得听见柴睢提高声音说话,她以为出了甚么事,原本整个下午都在纠结该如何面对柴睢,听见院里声音后反应简直属于风声鹤唳。
  “是合璧,”柴睢来到桌前放下手炉自己倒水,口干舌燥喝了半杯,“合璧找我有事,我顺便喊她弄碗清汤面。”
  李清赏跟过来两步,自侧后方暗暗看柴睢,问:“你还没用晚饭?”
  “没用呀,”柴睢摇头,放下空杯子转过身来看李清赏,笑着语慢声低道:“你用晚饭时,都不向涤尘她们过问一声我呀。”
  李清赏脸一热,言辞闪烁着躲开这道含笑目光,胡乱解释:“用饭时不知你在何处。”
  柴睢站在桌边,转转腰作以缓解腰部久坐之疼,故意逗李清赏:“今个整日我只来得及用了早上餐食,好生可怜。”
  李清赏有时傻傻迟钝,反应不过来,老老实实上套:“那你怎么不吃?”
  柴睢眼里笑意渐浓,尾音亦带了轻快调:“晚膳是因故没来得及用,至于晌午饭为何没吃,你不是清楚么。”
  “……”此言再提中午事,李清赏羞赧无措中转身坐到那边暖榻上,低下头托着左小臂不知说点甚么好。
  中午那些话使得她整个下午心神不宁,至此刻仍旧未能得出补救之法,不知接下来该如何面对柴睢,她整个人陷在矛盾纠结中手足无措,偏偏这姓柴的还故意在这里添油加醋。
  眼见李清赏又沉默,柴睢心道这样下去不是个事,活动着双臂开始在屋里踱步,闲聊道:“可已听说运河翻船走私?”
  “嗯,听说了。”李清赏低着头,每每心里装事时,便会全无平日活泼外向劲。
  柴睢早已发现她此般习惯,只与她闲聊道:“走私船真正幕后东家是刘毕沅,沉船上打捞起红珊瑚象牙等物上万件,听说那些东珠最小的也似鸽蛋大。”
  李清赏飞快看过来一眼,看见柴睢在活动肩膀,道:“骗人罢,东珠如鸽蛋大已是万中出一之宝,倘走私那些最小类同鸽蛋,那你朝廷里那些专门负责东珠采购的衙署,岂不坐实了尽是些尸位素餐之徒?”
  柴睢试图活动活动僵硬的右肩,嘿嘿笑出声:“这些话你倒是敢说,上个敢如此批判有司的言官,现下正在大狱里啃窝头。”

第二十三章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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