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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空被她的想法吓得一怔:“怎么动手?杀人容易抛尸难的那种吗?”
  她见宋晚认真的神色,想到这人一贯的性格,又觉得不太可能:“损阴德吧。这辈子没了,下辈子还得过呢,她是个明白人,不会做出这等糊涂事来。”
  宋晚点了点头,祁空见她没多少认同的神色,不知忆起了什么,总觉有几分难办。却听宋晚道:“她如果不想要凶手的命,那她想要怎样呢?”
  祁空也说不准。
  这世上为了一缕执念停留在阳间的鬼魂可太多了,她这些年逐渐对千奇百怪的理由司空见惯。大多是残魂停留世间,时间长了意识模糊,连自己所求为何都不知晓,糊里糊涂地就被判了死生。
  她不喜欢这样的结局。
  “我们也算是帮她将人带到了,”她垂下眼,指尖上的血色却擦不掉,“且看她如何处理吧。”
  风声刺耳,竟是又要下雨的征兆。
  二人在校园里转了一会儿,用过午饭,回到了第一天刚来时避雨的便利店。
  店员正忙得不可开交。淅淅沥沥的雨声里,在便利店里躲雨的人不少,与两天前的人数相差甚少。店员忙着结账,根本没认出她们。
  “买点什么?”宋晚提议。
  祁空向她展示了两位数的余额。
  最终拗不过宋晚,一人买了一盒果汁。她咬着吸管,味蕾分辨出液体中的酸甜,而后的感觉消散在不知何处的混沌之中。
  这个时空的时间对于身在现世的宋晚而言并非流动,可于她……
  她舔了舔嘴唇,罕见地感到有点饿。
  准确来说不是饿,而是一种……焰火逐渐熄灭的虚无感。
  但那仿佛只是一瞬间的假象,下一刻她嗅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香火气,丝缕到缠绵。宋晚仍旧浑然不觉地喝果汁喝得开心,虚相里没有消化负担就能够吃东西的设定深得她意,这几天尝试了不少新鲜东西。
  “去还伞?”她心不在焉地拨弄着货架之间的分隔带,余光瞟向收银台的方向。
  “等一会儿吧,”宋晚担忧地看着乌泱泱的人群,“她看上去很忙,打扰工作中的人似乎不太好?”
  祁空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不远处的游客结了账也不着急出去,挤在便利店里感慨这雨忽然就大了起来。来旅游的一家人七嘴八舌地争吵是否等雨停了再走,直到震耳欲聋的雨声将这一切淹没。
  将无关紧要的人划在领地范围之外。
  倒像是她的行事风格。
  她从悠远的回忆中抽身,料想宋晚也已经发现不对,终于走上前去,拨走了排队结账的游客。
  在一片“这小姑娘怎么插队啊”的骂声中,她听见收银员没什么感情地道:“您好,扫码还是现金?”
  “还伞。”她说。
  “伞?”收银员为这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为愣了一下,方才如梦初醒般想起,“哦哦,你是前两天借伞的同学,我就说嘛晚点我就下班了。辛苦你跑这一趟了。”
  宋晚将塑料袋里的伞递给她,她笑眯眯地道:“谢谢啊。”
  在她转身将伞放在柜台后的一瞬间,她像是看见了什么,突然迟疑道:“这……真的是我的伞吗?”
  “是的。”宋晚冷漠地点头。
  大概是宋晚确认得太理直气壮,她疑惑地又往袋子里看了两眼:“这不是我的伞吧?我的伞是黑色的,可这把……是红色的啊。”
  红色?
  似乎是为了向宋晚展示,店员将塑料袋又重新拿到台前,将袋子翻转了过来,那一瞬间祁空拉着她猛地后退,伞身带起的黏腻血水溅在柜台,滴滴答答流到地板上。
  宋晚一惊,低头道:“你的手……”
  祁空盯着滴血的指尖打量片刻,方才安慰道:“不是我的血。”
  宋晚垂眸,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这不是我的伞。”店员仍在重复道。
  不想再节外生枝的宋晚还在据理力争:“这伞原本就是黑色,你看它的底色……”
  “不是,”她哀伤地说,“我看见它被孤零零地挂在阳台,我每天都能看见你……”
  “我每天都能看见,”她伸手去够宋晚的袖子,声音也变得不似人类的尖利,“你知道吗?我看见它就在那里……”
  “她就在那里……”
  “够了。”
  祁空低斥一声,在店员动作停顿的片刻,就着指尖的血色,飞快地在桌上画了什么。
  宋晚没能看清,但下一刻,周围的场景如潮水般褪去。
  店员的动作僵在原地,从与现世一般无二的彩色退化成老旧的黑白电影,障眼法褪去,纸人张着殷红的唇无声地大笑。
  雨水顺着发梢滑落下来,她猝不及防与墨笔点染的黑色眼珠对视,不禁打了个寒战。
  被水迹沾湿的地方迅速如烧焦一般边角卷起,冒出淡淡的黑烟,最后只剩下一小堆灰白色尘埃。
  草坪上是雷雨天特有的味道,她嗅到浅淡的烟味,像是香烛纸钱燃烧后的余韵——她不记得自己在什么时候见过这种民间习俗,却恍惚忆起沉默看着香烛燃烧的影子。
  “你……”她怔怔地开口。
  “作弊作到底,”祁空还搂着她的腰,就着这个姿势没放手,耳边的温热像是对某些心照不宣的动作尽数奉还,“还满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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