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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若晴疑惑地压低了声音:“宝,你是还没睡醒吗?文学传统是人文学院合上的大课啊,宗教学系在哲学院名下,也是属于人文学院的吧?”
  “噢,这样,”眼见教授调出课件开始讲课,宋晚有意结束闲聊,“昨晚雨大吵得很,睡得晚,这会儿人还不太清醒。”
  不料陈若晴更加不解地嘀咕了一句:“昨晚下雨了吗?”
  宋晚蓦地屏住了呼吸。
  ——要是昨晚没下雨,那可就是鬼故事了。
  她心念飞转,当即勉强凑出一个笑:“那可能是空调滴水声吧。”
  好在舍友也没在意,宋晚无声地舒了一口气。
  为什么会下意识地紧张?
  四十五分钟在胡思乱想中过得很快,宋晚习惯性抬手看表,这才想起手表昨晚浸了水,已经不动了,指针刚巧停在十二点整,毫秒不差。
  她跨过大半个阶梯教室才来到祁空跟前,这人正转笔打发时间,偶尔停下在本子上写些什么。宋晚看她电脑显示屏还亮着,“课堂笔记”几个大字孤零零地躺在文档里,底下全是一片空白。
  “稍等,我再算算。”祁空没抬头。
  她早就料到自己会来。
  宋晚越发认定昨晚的事并不简单。
  但祁空写得专注,她倒有了几分好奇。人文学院的课程笔记太多,手写跟不上,平时基本全靠笔电打字救命。翻页时她无意扫到一眼,虽然没看懂却越发觉得熟悉——直到她想起自己平时上课困得不行了写的东西也大抵如此,鬼画符一般什么也认不出。
  “这也能走神?”没过多久,祁空合上笔记本,却见宋晚还呆站着,“坐呗,反正最后一排没人。”
  宋晚点头。
  “做梦了?”她状似无意道,“梦见什么?”
  “梦见……不记得了,”宋晚下意识地答道,忽而又反应过来,“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做梦了?”
  祁空笑了一声:“哎,科学研究表明,人每天都会做梦,不过大多数时候不记得而已。我随口问一句,你那么紧张干嘛?”
  宋晚警惕地盯着她。
  “不记得也无所谓,梦里的事当不得真,”她话锋一转,“还是白天的事最重要,比如……”
  宋晚追问:“比如什么?”
  “比如上节课的笔记能发我一份吗,”祁空把笔电转了个面,那空白的一页正对着宋晚,“上课摸鱼,半个字没听。佛家有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可怜可怜我,真的不想挂科。”
  宋晚想起方才神情恍惚的一节课,怀疑自己也没记什么有用的东西:“我也没怎么记,你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把我舍友的拷给你……”
  “没事儿,就发你的,”祁空把面前写满了鬼画符字迹的纸撕下来,叠了几叠丢进衣兜,“考试及格这种东西嘛,讲究一个心诚则灵。”
  好一个心诚则灵。
  宋晚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说不愧是宗教学系的境界,跟他们这些凡人果真是不一样。
  她转念想起自己什么都还没来得及问,净被祁空三言两语绕进去了,回过神时却听见上课铃响。
  【📢作者有话说】
  祁空:是老婆诶!开心!
  3 ☪ 夜游魂
  ◎“我奉十殿阎罗命。”◎
  宋晚纠结再三,实在没颜面把自己统共没几个字的笔记发给祁空,便要了陈若晴的笔记,修修改改填充一番,赶在零点前发了邮件。
  临到宿舍楼前了,她倒是想起一件事来。近些日子学校里流传着各个版本的鬼故事,与民间一向流传的不知被改了多少个版本的怪谈不同,这次的故事有鼻子有眼,且发生地十分确定,就在中文系宿舍楼。
  她们宿舍胆子小,但人文学院民俗一类的课程修得多了,总爱听这些神神鬼鬼的传言。宋晚一回去便又听了一耳朵“女鬼”“晚上出没”云云,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讲什么呢?我也要听。”
  床位靠门的冯萱正猛敲键盘,顺口答道:“宿舍不是闹鬼吗,这俩又菜又想听。就那么大点事儿,来来回回讲好几遍了。”
  孟仪从床上探出头:“你不害怕吗,我感觉她们传得还挺真。”
  陈若晴猛地又添了一把火:“我都跟你说了我今天问了我一个姐妹,她说她昨晚真的看见一具无头尸体追着小孩……”
  “啊啊啊啊啊别说了!我求你行行好!”孟仪崩溃地把头埋进被子,大声宣布,“我半夜如果醒了要去卫生间一定会把你也吵醒陪我的!”
  陈若晴气不过,啪的一下把那本厚重的专业书拍在桌上:“是你让我讲的!”
  “那我叫宋晚,”孟仪自知理亏,“宋老师你肯定会陪我的吧。”
  “嗯嗯。”宋晚敷衍道。
  “哎宋老师,你真的不害怕吗?我听说楼里好几个姐妹都看见了,综合一下目前的传言版本,大概是一个无头女鬼正追着一个畸形的小孩,那小孩还把女鬼的头当球踢呢……宋老师?宋老师你想什么呢,这么精彩的故事你竟然走神!”
  宋晚仿佛刚从梦魇中惊醒,陈若晴眼中的担忧像要溢出来:“上午就听你说昨晚没睡好,要不今天早点熄灯?”
  舍友关心的声音像是蒙着一层雾,窗外空调外机滴水的声音再次蔓延。潮湿闷热的空气无孔不入侵入狭小的房间,缓慢地裹挟水汽渗进了年久失修的木地板,经年累月竟生了青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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