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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可不就是胡闹的小孩,苏卿宁浑浑噩噩地想。
  大半夜做了不可名状的梦,穿着拖鞋衣冠不整一路寻着傀儡线过来,简直像会被官府通缉的那一类坏人。被好心客人收留却满脑子胡思乱想,一分钱没收也没想过自己名节不保,传出去怎能不惹人笑话。
  大抵因为她只是九尾狐。
  九尾狐没有复杂的社会关系需要处理,她没有家仇国恨,没有学业未竟,只有恨不得剖出来捧到对方面前的满腔真心和儿女情长。
  话本里主角的阻碍,她都没有。
  她只需要找一个真心爱她的人,心甘情愿或是被逼迫做她的药引——过程如何皆无所谓。
  她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些,脑海中的几道意识荒诞地抢夺着这具身体的控制权,碎片的记忆不断在思绪中闪过,她却什么也抓不住,破碎的时光湮灭在无数次转生的尘埃里。而她满心惶然,在时空中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何去何归。
  一切不过是虚相。
  正如那人的名字:空者,镜花水月。
  “……好。”苏卿宁低声应道。
  她昏昏沉沉,软得不像话,最后是被祁空抱回了榻上。白嫖了客人的床,苏卿宁闭着双眼,却还能感受到烛火的光线,勉强抵住了最后一点意识的沦陷。
  但下一刻,那救命稻草一般的光亮也被挡住。
  她直觉有人在看她,只好尽力装出一副早已熟睡的模样,就连眼睫也不敢颤一颤。
  她会……与我同床共枕吗?
  寒意逐渐靠近,凉风拂过脸颊,惹得她几乎控制不住身体冷战的本能反应。
  然而那冰冷兀地停下,斟酌再三,像是终于下定决心,在她额上落下温柔一吻。
  半梦半醒间,她听见熟悉的轻叹。
  “晚晚。”
  【📢作者有话说】
  轻轻跪下.jpg
  30 ☪ 晨慵起
  ◎吃饱喝足躺在榻上思考狐生。◎
  晚晚……是谁?
  从未听过的名字有几分刺耳,躁动的心跳诡异地慢了下来。不知为何她反而平静下来,莫大的哀伤笼罩了即将陷入昏睡的意识,她像是不想再重蹈覆辙,却只能接受既定的命运,一次又一次走向最终的结局。
  脚步声渐弱,远离了床榻,苏卿宁悬起的心落下,没过多久便在黑暗中彻底失去了意识。
  翌日清晨。
  苏卿宁迷糊之间叫了一声“灵儿”,片刻后听见人问:
  “怎么了?”
  她用被子蒙住脸,感受到头顶的耳朵还露在外面,遂将被子又往上拉了拉:“几时了,怎么没叫我?”
  “巳时三刻,”那人温柔地答道,“我让人去烧热水,想吃点什么?”
  “吃……”
  不太清醒地吐出一个字后,苏卿宁猛然惊醒。
  不是灵儿?
  她后知后觉手上捏的被子也并非熟悉的质感,房间里没有美人露馥郁的香味,反倒清爽。
  她这是在……
  “什么?”祁空见她没了下文,耐心地问道。
  几个时辰前的回忆一股脑涌了上来,她像是喝酒断片一般只有个模糊不清的印象,恍然不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我怎么在这里?”闷闷的声音透过被子传了出来。
  祁空挑眉:“你说为什么?”
  苏卿宁说不上来,总不能是自己梦游过来的吧?
  祁空颇觉有些好笑,像是有读心术一般:“猜对了,你昨晚梦游来的。”
  梦游来的?那岂不是只着里衣凌乱不堪?
  苏卿宁沉默半晌,再次开口时声音疑惑:“那我为什么在你床上?”
  “苏姑娘,好妹妹,祖宗,”祁空好气又好笑,“你占了我的床,还问我你为什么在我床上?”
  她透过被子瞥见面前光线蓦地暗下来:“这客房便只有一张床,难不成我要去楼上睡你屋里?”
  苏卿宁觉得也不是不行。
  等等,她屋里?
  她在祁空的客房一觉睡到巳时三刻,往日里这个时间灵儿早该喊醒她了,如今人去床空,该如何解释?
  她的一世清白!
  然而现在回去也来不及了,苏卿宁往被子深处挪了下,身下的尾巴被压得麻了,毛绒绒裹在一处热得很。
  “你还没说完呢,”偏生祁空还在一边站着,“早饭用点什么?”
  苏卿宁头也不抬:“白斩鸡,凉拌鸡,辣子鸡,宫保鸡丁……”
  “好,”祁空应了声,出门对着外面候着的丫头一字不漏地重复了这一连串菜名,“送房里来。”
  苏卿宁差点一个鲤鱼打挺翻坐起来:“你真点啊?”
  “不然呢?”祁空回来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你都说了。”
  苏卿宁顿时将胡应然让她少吃点千万别长胖的叮嘱抛到九霄云外,并且深以为自己既然有隐疾就更应该多吃才能补身体,不是自己的钱她花得心安理得。
  却听水声荡漾,祁空呷了丫鬟方才送来的新茶,悠悠问道:“一直在被子里不闷吗?”
  苏卿然心说当然闷,她马上就要撅过去了。但这不是刚睡醒,念力一时没能掌握好,耳朵和尾巴都露出来了么?
  她不清楚祁空能否接受她是狐狸这件事,人道本就对畜生道知之甚少,大多数人都怀有难以名状的恐惧。离开青丘投奔胡应然前,父母更是千叮万嘱让她定不要让旁人知晓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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