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游园39


  院内已经有七八个人回来了,有人说见到丫鬟吩咐老婆子去接人,有人说见到几个小厮抬桌椅,都是些家常琐事,令人不解何意。
  这只是第一天,拿到的打赏没有多少用,倒也没人奇怪。
  到了午后,太阳越发毒辣,枝叶间蝉鸣声不绝,六指伸了个懒腰,道: “我看今天也没什么事,回去睡中觉好了。”
  那肥胖妇人却有些坐不住,她反复念叨说怕地图到明天就没用了,总算让她说动了几个人,彼此交换地图碎片,继续出去踏看。
  渐渐大厅中人都散得差不多,只有那背着鬼脸青大刀的人还坐在屏风前,时不时抬身看一眼门外。
  他抽到是的老生的唱段,此时脸上贴满了浓密的髯发,一坐下来便垂到地上,还要专门腾出一只手撩着。
  撩了几次后,他嫌累了,甩了甩手,任凭那胡子落到地上。
  “……他们去的地方远,说不定有什么发现。”他吹了口气,将上唇髭须吹得飞了起来,状若轻松地说了一句。
  他的同伴地图上写的是“春晓楼”,就在周荣要去的“金麟台”附近。除了他们两个,还有那脸上带着胎记的姑娘也没回来过。
  想到她,聂臻心内微微一动。
  他知道之前水闸边那个少女像谁了——她笑起来的神态简直和胎记姑娘一模一样。
  这种事情倒也常有……只是在仙境中,自然不能放过任何巧合。心念电转间,眼角忽然瞥见一抹红色,正是周荣回来了。
  他站在影壁前,并不急着过来,不知在扭头看着什么。背后一头青丝直垂到膝弯,整个人像是被那身戏服吞食了,只剩下衣服架子上顶着的头发。
  聂臻又开始感到没来由的心慌。
  周荣终于收回视线,转过了身。有一瞬间,聂臻甚至担心转过来的还是一头黑发。直到看清他的脸,才舒了口气。
  “金麟台那里有一个年轻小姐在喂鱼,我一过去,她就起身走了。”周荣顿了下,道, “她去的应该是春晓楼。”
  背大刀的年轻人问道: “那你有没有看到……”
  没问完,他又笑了一声,起身道: “算了,再不回来,只怕是回不来了。”
  两人不过是昨天才认识,倒也没有多么深的情谊。只是同伴生死难卜,胎记姑娘也不见了,落单的人就成了他。
  等他也走了,聂臻便低声道: “我刻在树上的印记还在。”
  周荣道: “我也是。”
  至于没拿地图出门会是什么情况,却无法知道了。
  交换地图碎片的几个人赶着天黑前回来了。据他们所说,看到的依然是同样的东西。清点完人数,只剩了九个人,一桌也坐不满,气氛便沉闷了许多。
  几人将所见所闻都讲了一遍。有人说应当每个人去所有地点都看一遍,也许才能出去;也有人说都能拿到打赏,未必是好事,不如第二天想办法不唱戏。众说纷纭,也没讨论出个结果,只能各自回房歇下。
  到了第二天,唱青衣的那人拉住管家道: “我身子不舒服,能不能歇一天?”
  管家冷冷看了他一眼,正言厉色道: “就唱几天戏,还要推三阻四。你不想唱也行,以后干脆每天在院子里养病好了。”
  “青衣”立刻住了嘴,反复保证一定上场,这才没被禁足。
  众人唱完,又各自拿到地图残片,正好是从他们原有的地图上延展出去。聂臻的地图是从清广院到水闸,再往北走到角落一处土丘前;周荣的地图却是经金鳞台到春晓楼——昨天失踪那人去的地方。
  聂臻记得那胎记姑娘的地图是到飞镜亭,左右看了一圈,却没人拿到这里的地图碎片。
  难道她还活着?
  他想了想,对周荣道: “我们换着地图看一下。”
  周荣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一直走到金鳞台前,也没找到周荣昨天做下的记号。聂臻等了半晌,那个在金鳞台边喂鱼的女人也没出现。
  他抬步往前走,绕着春晓楼转了一圈,没有看到任何脚印,也没找到尸体。
  胎记姑娘失踪也就罢了,昨天那个人为什么没回来?所有人都知道不该乱走,他没道理这么不小心。
  春晓楼内共三间屋子,一明两暗。卧房门口下着帘子,幽静生凉。隔板上摆着五彩闪烁的扁瓶,手指摸过去,没有一丝灰尘。仿佛主人不过是暂时离开了,随时会回来。
  绕过干净叠好的床铺,聂臻走到窗栏边,眺望院子里垂盖如丝的海棠。
  廊檐下挂着的画眉鸟在笼中梳理着羽毛,身上披着五彩斑斓的阳光。这一刻静得接近永恒。要是没有那个管家,这地方确实恍如人间仙境。
  窗扇随着抬手的动作叹息着合上,聂臻转过身,猛然站住了。
  被子随着人翻身的动作窸窣作响,女人在半梦半醒间含糊地念叨了一声,又睡了过去。
  聂臻慢慢扭头看过去。
  床上不知何时多了个脑袋,埋在被窝中,睡得正香。隔着床帐,只能看见小半边模糊的脸。
  “点翠,”女子忽然惺忪着睡眼抬起头,看向了聂臻, “东西都收拾好了没有?顺便把废纸拿去烧了吧。”
  “哎,”一个丫鬟从聂臻背后应声走出, “这就去。”
  她路过聂臻的时候,似乎往旁边看了一眼,才转开目光。聂臻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忍住了往后看的冲动,仔细打量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丫鬟。

第22章 游园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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