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39

　　“谢谢医生。”傅成喻站起身，戴上了口罩。厉烜还想扶她，被傅成喻给拒绝了。
　　厉烜带着口罩说话，声音闷闷的：“现在有力气了？早上发现你居然躺在地上，可真是要把我吓死了。”
　　“我还没这么娇弱。”傅成喻领着厉烜下楼，“走这里。”
　　“你认识？”厉烜怕傅成喻一个没力气，脚下一软摔下楼梯，还是虚扶了一下。
　　“中心医院儿科特别有名啊，我小时候可是常客。”傅成喻解释道，“小时候我可是个药罐子。
　　厉烜看她还有力气说话贫嘴，心下安定了三分，说道：“你小时候怕医生吗？”
　　“怕死了，每次生病我妈就动不动拿医生要给我抽一管子的血吓唬我。”傅成喻回想到小时候去医院的有趣故事，说话也带有几分笑意。
　　厉烜笑了起来：“前面有坐位，你先坐会儿，我帮你去拿号。”
　　厉烜一走，傅成喻就在自己口袋里找手机，找了半天才发现这件羽绒完全不是自己的，尺寸也比自己平时穿的大了一码。
　　“诶，我手机呢？”傅成喻摸了摸自己里面卫衣的口袋，发现也是空落落的。
　　要不说怎么手机已经成了现代人的一个身体器官了，傅成喻这才有力气没多久就想看手机了，厉烜拿完号回来听到傅成喻的嘟囔，感叹道，果然二十一世纪大家都成了手机奴。
　　“在我包里。你要吗？”
　　“嗯。”傅成喻感觉嗓子有点不舒服，便也惜字如金。
　　傅成喻接过手机，解锁了睡眠模式，一条条未读消息谈了出来，再一看未接来电，除了早上厉烜打的一个意外，她妈妈居然在昨天晚上八点为止到今天早上十点为止打了十多个电话。
　　傅成喻点开自己的微信。
　　20点13分
　　“你怎么把房子给退了，不是住的挺好的吗？”
　　20点25分
　　“你邻居说你搬家了？
　　“你搬到哪里去了？怎么不告诉我？”
　　21点07分
　　“接电话。”
　　……
　　诸如此类
　　傅成喻随便划了划，三十几条消息，无一不是质问和催促，以及从字里行间里透露出来的不信任。
　　傅成喻把手机关了，庆幸自己此刻戴着口罩，当着厉烜的面也不会让她看出来神色有什么变化。
　　“到我们了。”厉烜指了指叫号器，“走吧。”
　　傅成喻看完她妈妈发给她的消息后心中极其烦躁，自己是二十七岁又不是十七岁，何必事事向她汇报，又何必处处管制着她——平时在办公室里听老板指挥做这做那就够烦了，好不容易挨到了休息日，还要伺候亲妈这个老板。
　　傅成喻从小到大受到的辖制不可谓不多，家里有一个性格强势的母亲，父亲性格又是慢吞吞的，自己大大小小都得听妈说了算。
　　大学择校就是。
　　傅成喻填志愿时本来想去北京，却因为妈妈的意愿留在了上海，而且每周末都必须回家——她妈妈订下来的死规矩。
　　不是傅成喻不想抗争，而是抗争之后的结果不会如她所愿，她在小时候就试过很多回了。
　　偷偷去外面买薯条，结果小票留在口袋里，被发现后又是一通冷言冷语。
　　如果妈知道我要去国外上班，大概要一哭二闹三上吊了，傅成喻无奈地想。
　　“嘶——”傅成喻没忍住疼。
　　厉烜半蹲在旁边，轻轻说道：“怕疼啊？等下给你买根棒棒糖。”
　　傅成喻使劲把棉花按在针眼上，接过厉烜的话茬，慢声说道：“一根不够，要十根才行。”
　　——
　　“小姑娘，侬这是病毒性感冒啊。你这个淋巴细胞太高了噢。”老医生拿过化验单子一看，马上做出配得上年龄的判断，“吊两瓶盐水，好得快。”
　　“您再额外帮我开点胃药和消炎药吧，我马上出国工作要用到。”
　　老医生麻利地开好药方，把单子递给厉烜：“家属还是朋友啊？先去一楼药房缴费配药。病人直接去护士站坐着排队吧。”
　　厉烜听到前面一句话，看向傅成喻，不由得一挑眉，她也没说破，只应下了就去跑腿。
　　厉烜看着傅成喻的手被用来给新护士实战练习，她的眉毛都疼得皱在一起成一团球了。厉烜故意逗她：“我是家属还是朋友啊？”
　　傅成喻被扎得几乎都要炸毛了，但在厉烜面前自己也是要面子的，硬是咬牙忍着没喊。
　　傅成喻倒抽着凉气：“家属，家属好了吧。您是我祖宗。”
　　“诶呦，这可不敢。”厉烜一拱手，“真是折煞我了。”
　　厉烜给傅成喻找了个靠窗有太阳的位置，冬日阳光暖洋洋地洒下来，最是能叫人安心。
　　厉烜的手机响了，一看是赵佳佳打来的。病房里静悄悄的，她不好打电话，就去了外面。
　　“佳佳，你来四楼，我在吊水的这里。”
　　赵佳佳差点失控尖叫：“你怎么还吊水了？！我马上就到！”
　　厉烜揉了揉眉头，一大早上的惊心动魄让她也有点疲惫：“不是我，是我的……还不算家属的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