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围城52

　　然而时间不会关心人的主观意愿，该来的日子终究还是要来的。
　　1月21日下午三点 除夕
　　傅成喻回到嘉定，发现家里空无一人，她便打了个电话给父亲。
　　“爸，你们人呢？”傅成喻问道。
　　傅长东没想到女儿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傅成听到对面环境有些嘈杂，似乎是在医院里。傅长东说道：“小喻啊，爸爸在医院呢。”
　　“您怎么了？”傅成喻立刻问道。
　　“哎，我好得很，是你妈妈中午说要去买点零食什么的，她嘴馋了，现在还在超市里呢。”傅长东解释道，“你到家了？”
　　“嗯，我回来了。”傅成喻迟疑道，“妈怎么会突然想吃零食？她不是平时最讨厌这些了吗。”
　　“哦，她就是最近感觉嘴巴有点淡了，买点咸的饼干什么的。”傅长东心里一紧，但没有表现出来。
　　“那晚上我炖个鲜鱼汤吧。”傅成喻内疚地说，“那个……上次是我不好，说话语气太冲了。爸，你替我向我妈道歉。”
　　“女儿，这不怪你。你妈妈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要强得很。”傅长东安慰道，“好了，我这边快买好了，等会儿就回家。”
　　“嗯，爸爸拜拜。”
　　傅长东挂断电话后，握着手里钱景岚——也就是傅成喻妈妈的脑CT图排队等着医生叫号。
　　“医生，CT拍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傅长东焦急地把片子递给医生。
　　“这儿，明显的脑干瘤。”医生指出了明显的一块区域。
　　“这……是不是恶性的啊？”傅长东声音都有些颤抖，“需不需要手术？”
　　“是不是恶性的现在还看不出来，但手术是肯定的了，而且越快越好。”医生一针见血，“患者需要住院几天进一步观察。”
　　“谢谢医生了。”
　　钱景岚躺在病床上，看到自己丈夫愁眉苦脸的，心中便有三四分确定。
　　“医生是不是说我脑子里长了肿瘤？”钱景岚鼻音重重的，像是哭过了几回。
　　“是，但还不确定是不是恶性的。你别着急，我这就打电话给小喻。”
　　钱景岚一听到要打电话给傅成喻，立刻阻止道：“不行，小喻初四就要去法国工作了，你这电话打过去，让她怎么放心？”
　　“那怎么办，你打算一直拖着不告诉孩子吗？”
　　钱景岚也是一脸为难：“现在还不行……小喻好不容易在公司能出头了，听到我生病，她肯定就不会再出国工作了，白白浪费机会不说，信誉也大打折扣。我怎么能毁了我们女儿的前途啊……”
　　“都这个时候了，你得先考虑自己的身体啊！小喻都长大了，用不着我们两个人操心了。”傅长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果然是人老了，这身体就不中用了。”
　　钱景岚闭上眼，复又睁开：“这样吧，你回去告诉小喻，说电力局要我紧急去一趟，今晚回不来了。”
　　“……好。”傅长东眼眶也是红红的，“我回家带点菜给你。”
　　“不用多事了，你进进出出的反倒让小喻怀疑。我一个人在这就可以了，你在家可千万别出了差错。”
　　“放心吧。”傅成喻帮钱景岚盖好被子，“刚刚小喻打电话给我，问我们去了哪儿，我说在超市买东西。”
　　“那你等会儿回家可别空手，去超市买点小喻爱吃的零食。”钱景岚想到那天的争吵和傅成喻的指责，她别开头说道，“还有拌饭的酱料什么的，国外的菜不合小喻胃口就不好了……”
　　“你好好休息，都交给我吧。”
　　傅成喻家中。
　　“怎么单位又有事？我妈今晚还回来吗？”傅成喻在厨房切水果。
　　傅长东假装忙着收拾东西：“不好说，看维修情况吧。”
　　“哦，那今天这大年夜就我们两个人过了。”傅成喻把果盘端出来，“爸，我初四一大早的飞机，这几天就住在家里了，我妈……”
　　“你妈早就帮你把房间收拾好了，我们都很想你。”傅长东说，“你也知道你妈妈的，那天晚上我好好说了她，她虽然不支持你去法国工作，但她也意识到自己不对的地方了，你就原谅她吧。”
　　傅成喻含糊不清地说了句“嗯”。
　　晚上九点，傅成喻和傅长东早早就吃好了饭，两个人尴尬地坐在客厅看春晚。
　　傅成喻和傅长东并不是十分亲近，傅成喻小时候都是由妈拉扯大的，这个爸为了升职，去外地工作了好几年，傅成喻的童年也缺少了很多父亲的陪伴。等到傅长东意识到自己与女儿关系上的脱节，已经为时过晚，傅成喻心里已经垒起了一道高高的城墙，把自己关在里面，也不让别人进去。
　　人就是这样，在爱中消磨、蹉跎，却始终抱着一丝对爱的渴求。
　　傅长东努力寻找着话题：“小喻，你到了法国住在哪里啊？”
　　“公司有员工公寓楼。”傅成喻低头刷着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