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要走了?”银白的月色里,它看着半空中那个朝夕相伴了好些日子,却又从未见过面的家伙。
“嗯,说过等你开花后,我就走。”隐隐笑道,“我就是想看看人面是不是真那么傻,一问问题就会笑。”
“好了你可以走了!!”
“别太想我啊。”隐隐的声音远了一些,“等你下次开花时,我会回来看你的。”
“不用!不稀罕!”
“我就要回来!”
一场告别,结束在并不友好的气氛里。
其实,它会想念这个看不见的家伙的。
开花了,它有十四天的时间离开这里,不过说出来也稍微有些丢人,即便在它的开花之期,要离开这里,也只能是从原身中飘出来,就近找个可以控制住的活物,借他们的身体去远处。别嘲笑它了,人面是真的非常非常微小的妖怪。
这回,它“借”到一只落在院墙上的野鸟,毫不犹豫地飞去了城中。
它记得肖元新工作的酒坊的名字,花了好些时间终于找到了地方。
肖元新果然还在这里。
在剩下的十来天里,它时时刻刻都盯着他,看他在酒坊做事,看他放工之后回到一处还不错的民居里,方母确实也住在里头,也确实有个丫鬟在照应着她。
它心里好像踏实了不少。
再看肖元新,他似乎也跟从前不太一样了,少了自以为是的高傲,沉稳了不少,每天除了在酒坊做事,其余时间都关在家中仔细研读,它看见他手不释卷的,正是当初老冯交给方鹤羽的手札。
他认真的样子,仿佛是另一个方鹤羽。
第十四天的傍晚,它回到了云外谷,回到了属于自己的身体里,又变成了一朵含苞待放的,不起眼的小绿花。
它略略舒了一口气,疲倦地睡过去。
第5章
时间又过了八年。
云外谷几乎成了一座荒宅,无人打理。
老冯的花木大部分都死了,只有少部分命大的靠天时活下来,最健壮的只有栀子花,只要它还活着,栀子花就能沾光。
八年间,肖元新再未踏足云外谷,也没有第二只妖怪再出现过。
它每天除了睡觉晒月亮,基本无事可做,偶尔会想想下次开花时,隐隐是不是真会回来,但愿它现在还是自由身吧。
一天清晨,它突然被一阵杂乱的脚步惊醒。
一大群人涌入了院子,为首的,竟是已然微微发胖的肖元新,跟在他身旁的是两位秀丽女子,其中一位的腹部还微微隆起。
今天,是老冯的忌日。
八年都没回来过,今天怎的回来了?
它不解地看着这群人。
跟在他后头的不止是家丁随从,还有些士绅模样的家伙。
然后,他带领随从一道,将云外谷收拾得干干净净,连枯萎的花木也全部换掉,接着又浩浩荡荡开到老冯坟前,摆出丰厚的祭品,跪下来就给了自己两个耳光,说自己是孽徒,这些年忙于事业,竟没能顾得上来拜祭恩师,今天特带家人来向师父请罪,一字一句说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一旁的士绅们见了,无不夸赞肖老板是个尊师重道知恩图报的好徒弟,冯八月能收到这样的徒弟,应该九泉无憾了。
拜祭完老冯,肖元新又将众人带回来,带他们参观“酒神故居”时,不忘向他们随口一说自己当年在这里是如何刻苦如何用心,还将留着自己名字的考题翻出来给他们参看,又引来一阵赞叹。
直到他们离开,它也完全不明白他将这些人带来的意义是什么。
也是从这件事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奉命来云外谷中打理一番。
第二年,肖元新又回来拜祭,然后回到院子里小坐片刻,跟与那些士绅在一起时完全不同,这时的他根本不怎么说话,打量四周的眼神也总是阴沉沉的。
原来,他已经是肖老板了。
第十年,它又开花了。
这次,它不靠野鸟离开了。
老冯的生辰死忌,它的开花之日。
这天,它早早地等着,希望在心头酝酿已久的一场“远行”,能一切顺利。
不多时,肖元新果然又带着人马往云外谷来了。
它挑了其中年纪最小的童儿,要借人类的躯体,以它的能力,只能选小孩子。
离开时,它默默跟在队伍中,在又一次经过老冯的坟墓时,肖元新突然停下来,转头看着老冯的墓碑,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以后,我每年都会在你的忌日回来的,为了让你看看,你的偏心,毫无意义。”
它心头一怔。
老冯的偏心?莫非是……那本手札?他心中一直在记恨着老冯?可老冯除了没有将手札交给他,其余时候对他又哪里不好了?
它看着肖元新冷冷的侧脸,突然觉得今天真是太冷了。
跟着队伍回到了他的家,它非常惊讶,肖元新的家……应该称作府邸了,豪华宽敞得像一座宫殿,看得它眼花缭乱。
十年时间,他便得到了他期待的一切,实力?运气?心机?可能都占齐了。
其实它并不关注他是如何发迹的,只想知道他承诺要照顾的人,是否依然安好。
它趁机在肖府中溜了一圈,又拐弯抹角向下人们打听肖老板带回来的老太太在哪里,可得到的答案都是:“小顺你发烧了?老爷自搬进这里起,哪里带回来过老太太,要带也是带好看的小丫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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