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交锋


  镇兵中,骑着黑色骏马,身穿皮甲手持长弓的小将杀伐果断,下令道:“留一活口盘问贼寨所在,其余贼人全部斩杀!”
  贼人群龙无首,吓得四处溃逃,无不被扑上来的镇兵斩杀。
  血液淌了一地,腥味在道上弥漫开来。
  崔氏主仆逃过一劫,有人发出劫后余生的笑声,也有人被一地的尸体吓得呆若木鸡。
  崔筠脸上的血液早已凝固,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小将,唯恐这小将跟那些藩镇的牙兵一样,连她们这些普通百姓都不放过。
  小将看了崔筠一眼,发现她白净的脸上溅了血,丹凤眼尾下方有一粒不知是美人痣还是血滴的点,清丽的容貌竟有几分妖冶,于是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许是这几眼瞧得过于明目张胆,崔筠一个激灵回过了神,担心这小将动了邪念,她急中生智,又搬出崔氏之名来,还允诺会许以重金答谢相救的镇兵们。
  崔氏之名不足以威慑落草为寇的贼人,但或许对这些仍旧代表着官兵身份的镇兵不一样。
  “博陵崔氏?好像在哪里听过。”小将喃喃自语。
  婢女心慌,崔氏的名望已经低到无人知晓了吗?
  崔氏之名在这群镇兵这儿确实不好使,但他们听见了那句“重金答谢”,其中一个镇兵积极地提醒小将:“大郎,你之前不是向我们打听过博陵崔氏,说要寻一崔氏女子吗?”
  小将像是突然开了窍,说:“对,就是那个博陵崔氏。你们博陵崔氏里有个叫崔元枢的人吗?”
  听到亡父的名字,崔筠神情恍惚,须臾又回过神,心中惴惴不安,面上却故作镇静。
  她说:“元枢乃家父名讳,至于有没有崔氏女子与家父同名,妾不得而知。”
  “嗐,我不找崔元枢,我找崔元枢的女儿崔七娘。”
  这小将说话就不能说全吗?
  崔筠噎了下,说:“妾便是崔七娘。”
  “你?”小将怀疑地打量了少女两眼,刚好就遇到了要找的人,这也太巧了吧?
  不知自爆身份是凶是吉,崔筠唯有赌上一把了。
  她抬头注视小将的双眸,坚定地说:“我。”
  小将哂笑,手一伸,态度颇有些不羁,说:“过所拿来看看。”
  双丫髻婢女不满意小将的态度,娇斥:“你这老兵,好生无礼!”
  正在打扫战场的镇兵们被她这话激起了怒火,盘算着把她当成强盗的同伙杀了的可行性有多大。
  崔筠暗道糟糕,忙说:“女使无状,还请将军恕罪。将军要勘验过所是职责所在,朝烟,还不去拿过所。”
  双丫髻婢女心虚,将过所递到了小将的面前。
  小将似乎没有意识到“老兵”是骂人的话,散漫地接过过所。
  见有手下凑过来,小将问:“你识字吗?”
  镇兵一脸自豪地说:“不识!”
  “呔,不识字凑过来做什么?走开。”小将骂了句。
  镇兵嬉皮笑脸地躲开了:“大郎你不也不识字吗?”
  崔筠和婢女:“……”
  这年头的兵很多都是招募来的,出身贫寒,目不识丁并不奇怪。
  小将也不是完全不识字,只是一些生僻的字有些无法确认罢了,好在还认得“崔氏”“行柒”等字和上面的官府公印。
  “此去何处?”小将又问,措辞比刚才文雅了许多。
  崔筠神色黯然:“鲁山县昭平乡,拜祭亡父亡母。”
  “鲁山县,原来在这么近的地方吗?”小将喃喃自语,将过所还回去后,这才下马走到崔筠的面前,手心一覆一翻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方丝帛递了过去。
  也没说给丝帛做什么,只说:“我叫张棹歌——就是划船时唱的那个‘棹歌’,是鲁山县镇副将,受朋友所托寻找她的表妹崔七娘。”
  崔筠一愣,身子不由得颤栗,激动而克制地问:“她……可是姓窦?”
  张棹歌点点头:“是,汴州人。”
  “她现在在何处,怎么样了?”
  “自然是在汴州,至于怎么样了……应该还好吧。”
  崔筠喜极而泣。
  旁人不理解她为何会如此激动,只有她身旁的婢女能体会她的心情。
  第2章 交锋
  崔筠出身官宦之家,父亲崔元枢是前汝州兵曹参军。
  四年前,淮西节度使李贼起兵造反,攻占汝州,崔父被叛军所杀,年少的崔筠跟着母亲匆忙逃往北边,去汴州投奔舅父窦良。
  然而叛军势如破竹,继汝州失陷后,汴州也很快落入敌手。
  窦良之女、崔筠的表姐窦婴因美名在外,被李贼强纳为妾。后汴州被朝廷收复,李贼败退蔡州,还带走了窦婴。
  姐妹俩这一别,便再也没了对方的音讯。
  眼下有人带来表姐的好消息,崔筠自然激动得落泪。
  她下意识接过丝帛擦泪,待闻到陌生的香味才想起这丝帛不是她的。
  崔筠有些尴尬,抬头觑视张棹歌,如此近距离观察,才惊讶地发现这小将生得颇为白净,面容清秀,唇红齿白,说是小娘子也不为过。
  想起北齐兰陵王高长恭的“貌若妇人”,又因张棹歌身着皮甲,崔筠一时半会儿无法从对方的身体特征判断雌雄。
  似乎习惯了别人投过来探究性别的目光,张棹歌并不在意,指挥着县镇兵将贼人尸体带回去悬挂在关口之上,以震慑想要效仿他们的人。

第2章 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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