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42
这个问题解言想过千遍万遍，但没有一遍能让她给自己一个让满意的答案，她起身想找纸笔被游逸生轻柔扣住手腕按下去重新坐着。
他淡淡笑：“没事，不用纸笔，你打手语。”
“忘记告诉你了，当时回去之后我就报了手语班，有时候也会参加聋哑人志愿活动，可以和你无障碍交流。”
“相信我。”这一句是他比划手语告诉她的。
这让解言很雀跃，她坐在椅子上不自觉翘起脚尖，眼神奕奕的看着他。
他是为了她学的，这一点让她空虚心灵立马被甜蜜塞满。
对于他的问题，她还是很实在的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将来做什么，也不知道将来该怎么做，从前是因为解耀宗便想着读书出人头地让他过上好日子，但解耀宗离开后她便觉得失去人生目标。
游逸生又问：“你可有梦想？”
梦想？解言仔细揣摩着两个字，她才发觉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思思的梦想是将来拥有一份受人尊敬的体面工作，解耀宗的梦想是将来有一天能回到故乡，就连游逸生她也记得他说过他这一生是要追逐蝴蝶的。
那么她呢？她的梦想是什么？
这个问题她不知道答案。
游逸生伸手去揉她黑鸦鸦的长发，他低声：“言言，你是独立个体，你得为自己而活。”
解言不解，露出自卑受伤神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她实在想不到自己喜欢什么，想要成为什么。
游逸生及时安慰：“没关系，可以慢慢想。”
解言开始思考，她思考起来就入了神，暂且忘记了失去至亲的痛苦，支着手臂靠在椅子背上望着空旷院子发呆。
慢慢困意席卷，她好几天没有睡过完整的觉，此时放松下来便上下眼皮打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伏在椅子背上睡着了。
这正是游逸生的目的，想让她好好睡一觉。
他早已看出她水灵灵双眼下淡淡乌青色，印在惨白面容下像遇水晕染开的眼线。
再醒来解言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床边书桌前坐了个人，暖色台灯光下她看见游逸生英俊面孔。
她呆呆地盯着他，看他立体侧脸，鼻子又高又挺，显得眼窝有些深，细看之下他眼睛有一点点幽蓝色。
小时候解言没感觉，现在她却突然生出一种直觉：他会不会有白人血统？
听说港城那边混血儿很多。
屋外传来游沅的声音，伴随着巴克的叫声，一人一狗玩的不亦乐乎。
发觉她醒来了，游逸生转过头笑着问她：“要不要喝水？”
解言起身点头，他很自觉拿了一个瓷碗倒了温水递给她：“没找到杯子，你先拿碗喝一下。”
解言接过慢慢喝完小半碗温水，游逸生微微一笑递纸巾给她，她也接过擦嘴巴，所有动作都那么自然。
她跪坐在床边去看他，这才发现他正在翻开她的绘画簿，打开的雪白草纸上，是她随手描摹的振翅蝴蝶。
她双手飞快比划：“小叔叔，你翻我的绘画簿之前不先问问我吗？”
眸子里闪着一丝狡黠，游逸生很快反应过来她是在翻旧账。
七年前他也是这样对着小女孩说：“解言，你看我的笔记本前不先问问我吗？”
他黑白分明的眼角里闪过笑意，她记忆里果然超群。
他特意俯首做低笑道：“对不住，请你原谅。”
解言摆手，凑到他身边跟他肩并肩一起去看，她像没有性别意识一样挨他很近，或许她有意识到男女有别，只不过太喜欢和他亲近就让她下意识忽略了。
游逸生一直将她当做小孩，他并没有想太多，只是纵容她的亲昵。
他翻着她一张张的画作，不由欣赏问：“言言，你学过美术？”
解言摇摇头，解佑为寄回来的生活费只能够家里平日开销和她的学费，解耀宗也无力支持昂贵的兴趣班费用。
她甚至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这个兴趣爱好。
游逸生很温柔的夸赞她说：“言言，你画的很好，你喜欢画画？”
她犹豫了一会，然后肯定的点点头，动作幅度有些大，秀丽长发都扬在脸上。
他感受到她有多喜欢了。
他微笑着把她乱发顺下来，说：“言言，既然喜欢就应该追求，不然以后会后悔的。”
解言看着他歪头陷入沉思，半响她比划：“我没有钱。”
这是很现实的一个问题，尽管她物质生活贫瘠，她也知道学艺术是需要大量财富支撑的。
她现在和孤女没什么区别，哪里有钱去追求精神生活。
游逸生叹了口气。“言言，小叔叔怎么会让你因为这个事情发愁。”
“只要你愿意，小叔叔可以养你一辈子。”
解言下意识摇头，她并不愿意麻烦别人欠人人情，就算信任如游逸生她也不愿意。
“你救过我，”游逸生说：“言言，这是我欠你的，请让我偿还。”
可游逸生也救过她，解言想告诉他其实他们两个人之间早就还清了。
游逸生没有给她机会争辩，他低下头定了认真神色说：“言言，就当是小叔叔借你的好吗？让我成为你的家人抚养你至成年。”
这就是他不远千里过来的真实目的，他真心喜欢这个纯真善良的女孩，他自认为是长辈对晚辈的爱，其中掺杂了几分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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