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55.爱人119
约莫是他多嘴,说陈致开的迈巴赫三百多万,她才动了这心思。
她说,别说他们没结婚,纵然是结了,许凌自己的人生也该自己负责,别攀这门关系。
许凌撇了下嘴,阴阳怪气:“是,你许老板阔了,就硬气了。”
“救,救急不救穷,帮忙是有限度的。”许年不气不恼,平静地说,“我帮不了你一辈子。”
许凌瞟向旁边始终一言不发的陈致,试探道:“姐夫,她平时也对你这么冷酷无情吗?”
“无情吗?”陈致唇角勾着淡淡一抹笑,亲昵地轻抚她的头发,“不会啊,她对我有情得很,是吧,希希。”
隐含的意思就是,他们俩口子是一派,他听她的,他这里无路可走。
许凌偃旗息鼓。
他突然发现异常,惊奇道:“你口吃好了?爱情的力量这么伟大?”
不见得全然是因为爱情。
她又不是第一次和他谈恋爱。
说得通的大抵是,在生活、工作两重作用下,她的心结渐渐消散,认知转变,故而不治而愈。
她偏过头,窗玻璃上爬满了曲折的雨线。
在南方,潮湿的,连绵不绝的雨天总是间歇性出现,熬一熬,说不定哪天就放晴了呢。
-
第二天,他们去陈致老家。
是阳溪底下一个小村子,车下了高速,七弯八拐,开了半个多小时才到。
四月,周边的草木皆绿了,但不茂盛。行人成行,多少带着些物品,花、香烛、锄头,静默不语。
配上霏霏淫雨,颇有些“清明断魂”的意境。
许年说:“怎,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
他解释道:“我没来几次,亲戚大多不在这儿了,估计也都不认识我了。”
找了处坪地停车,再往外走,就是泥路。他伸手牵她,“路不平,小心点。”
所幸她没穿白鞋。
墓在山上,走的小路,不算好走,得一直注意脚下,还有路边横生的枝杈,以免被勾坏衣服。
雨很小,只是经过树下,会被叶尖滴落的,豆大的水滴砸中。
若刮起一阵风,更是簌簌地打落,打湿发顶。
她听到窸窣动静,屏息静听,却分辨不出何处传来的,担忧道:“不会有蛇吧?”
“不知道,可能?”
后面有人听到,操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讲:“有的嘞,但比起小妹你怕它,它更怕你嘞。”
来者个子不高,块头却大,背着一只竹篓,里面装着一些蕨菜、荠菜,还有香椿。
约莫是一大早上山采摘野菜的村民。
他忽地盯住陈致,音调瞬间拔高,说:“诶!你是不是,陈涛山家的小子?”
陈涛山是他爷爷。
陈家从他那一辈就迁去市里,做生意发迹后,衣锦还乡,陈涛山投钱给村里通电,是十里八乡的名人。
陈涛山生于此,长于此,同样葬于此。陈致父亲小时候也常回来,到陈致这辈,就不大熟了。
能认出他,大抵是前几年,他来寻墓地时,与之打过照面。
所以,只记得他爷爷,不记得他名字。
陈致笑了笑,应说:“是。”
对方又看向许年,“这你媳妇儿?挺标致。”
陈致紧紧牵着她的手,“对,带她来见见我爸妈。”
村民热切地问:“你们有地方落脚不?要没有的话,扫完墓来我家吃午饭嘛。”
陈致推辞:“还是不叨扰了,待会儿我们就回了。”
“你们总归要吃饭的,你爷爷先前没少帮我家忙,加两双筷子的事,还怕你们嫌饭糙,不爱吃呢。”
他指山下一栋房子,“我家就在那儿,记得来啊。这蕨菜炒腊肉、香椿炒鸡蛋颗香了,你们城里估计难见着。”
陈致看了眼许年,她说:“那谢谢您了。”
与村民分道扬镳,再往山上爬了一段,到达墓地。
兴许是,不久前有哪个叔伯来祭过陈涛山,他墓前摆放着被雨打蔫的花束。
“你跟,跟他们都没联系了吗?”
“差不多。”陈致摆放好祭品,“我家出事后,他们唯恐避之不及,怕摊上这祸事。”
穷亲戚求独善其身,富的也未必想兼济天下。
人性如此。
许年说:“我们是,是不是有点惨?”
别人见家长,要挑日子,选场地,提大包小包,互相寒暄,推杯换盏;
他们呢,见的是骨骸成灰,掩于黄土之下,是冰冷石碑,立在风雨之下。
“从今往后,我们就是彼此的家人,不会有谁再形影相吊。”
他眉眼朗阔,身形笔挺,风雨不侵。
一字一句,格外诚挚。
天生没有得到太多爱的人,却拥有着非凡的爱的本能。
——爱她,成为他的本能。
她轻“嗯”了声。
他们祭拜完,下山去了那户村民家。
这年头,他们住的不再是泥瓦房,而是自己砌了几层的小洋楼,大厅开阔,摆着圆桌,用以招待客人。
主人家热情招待:“来,小妹,小弟,喝茶。”
他们接过,道了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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