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繁
屏风外,王元瑛听着动静,心下生出三分愧疚,但又隐隐觉得蹊跷,左右衡量一番,干脆冷下心肠道:“瑛也是职务在身,并无意唐突夫人,还请夫人撤去屏风,容瑛搜查内殿,搜完瑛即刻带人离开。”
声音一出,贺兰香身上的血凉了一半儿,低斥谢折:“现在该怎么办?”
谢折看着她双颊染满动情绯红,却又担惊受怕活似炸毛猫儿的样子,眼神略柔下去,心平气和道:“接着哭。”
贺兰香怨愤无比,“哭不出来,要哭你去哭。”
谢折一口咬在了她的……贺兰香闷哼一声疼出泪花,顺势发出哽咽:“内殿乃就寝私密之地,妾身此时衣衫不整,王都尉当真要强闯入内,毁妾身一世清白?若真要如此,妾身自无颜存于人世,不如现在就一头撞死,去与我夫君团聚,唔嗯,呜呜……”
抽泣声如怨如诉,娇软可怜,屏风外,王元瑛眉头紧拧。
贺兰香说到这个份上,他是肯定不能轻举妄动的,世家之子德行有亏是一辈子的污点,他不能因为怀疑贺兰香与谢折有奸情便将自己拖下水去,落下个罔顾礼法的名声。
“既如此,”王元瑛道,“瑛不便继续打搅,夫人好好歇息,若有察觉异样,及时差人禀告。”
贺兰香抽泣应下,本想松口气,放肆叫上两声,但因没听到脚步声和殿门关上的声音,心中警铃一现,抓在谢折后背上的指甲都不由得下陷,挠出道道血痕。
王元瑛说要走但没有走,还静静站在屏风外。
他在干什么?还是说,他在等什么?
贺兰香仔细回忆了遍王元瑛进来以后的所问所答,总算察觉出了点不对之处。
广元殿既是谢折亲自看守,便与他王家无关,即便有黑影出没,也轮不到他来管,那么他大晚上来这,除了担心她这颗绊脚石的安危,还能为什么?
为了捉奸在床。
贺兰香脑中一声轰响,总算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之处。
这时,她听到外殿进人通传,先是一句“大公子,不好了”,随后便对王元瑛耳语一阵,个中细节无从得知。
王元瑛口吻惊诧,冷下声音反问:“有这种事?”随后便匆匆离开,随从一并撤走。
确认殿门合上,外头再无风吹草动,贺兰香攥紧拳头砸在谢折胸膛,无比后怕道:“看你做的好事,差点便要被发现了。”
谢折抓住她的手,贴在唇上亲了一下,喉结随吞咽而起伏,沉着呼吸问:“发现了,又能怎样。”
贺兰香怒不可遏,“你说能怎样,你我的关系若暴露,能有什么好处等着?”
谢折手掌握住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严崖只有一个,我其余的部下不会因为我要了一个女人而对我失望,不论那个女人是我什么人。你若害怕你的名声被我牵累,那倒也不必,我杀了那么多谢家人,只将你留了下来,你猜,外面已经将你和我编排成了何等模样?”
贺兰香不想听却又好奇,忍不住问:“何等?”
谢折目光幽深,细细游离在她的唇上,“说你在谢氏灭门的当夜,为了保命对我自荐枕席,脱光衣物爬上了我的床榻,哭着对我说,只要不伤到孩子,对你做什么都行,我欣然应允,与你三天三夜未出房门——”
贺兰香没能听完便别开耳朵,眉头蹙紧,“不堪入目。”
谢折含住她通红烧灼的耳垂,“比那不堪入目的,你我少干了?”
耳垂上的酥麻流窜全身,贺兰香被他侍弄的心梢发痒,偏顾忌着小的不能解其饥渴,遂转开话锋道:“谢折,你认真回答我,你当真不怕?”
谢折反问她:“我应该怕谁?”
贺兰香有点被问住了。
是啊,他应该怕谁。
辽北大营是他一手整顿出来的,帝位上的那个是被他保护长大由他亲自护送到京城登基的,王氏再是手握兵权,辽北的兵权收不到手,再高的职位也是一纸空谈,萧怀信再与新帝沾亲带故,萧氏一族满门没落,独他一人支撑,能得几时风光,不过是为王氏做嫁衣裳。
谢折是有掀桌的本事的,而且,胜算很大。
他一直以来愿意与那三方维-稳,不是怕,是嫌麻烦。
这也是谢折身上最让贺兰香感到矛盾的地方——低欲-望。
豢养谋士是处境使然,位高权重是功劳所换,若论及他本心,就会发现,他是个欲-望很低的人,无论衣食住行,还是志向野心。
在杀到临安之前,他最大的野心,兴许便是给他娘报仇,现在,是他对权势欲-望最低的时候,堪称无欲无求。
无欲无求的人最难缠。
就像一头饥饿的老虎,明明只要喂饱它便可以驯养它,但若老虎不吃不喝,什么都不在意,只虎视眈眈盯着你,问题可就大了。
“谢折,”贺兰香忽然启唇,两条藕臂亲热地搭在谢折肩上,目光一点点打量眼前俊美容颜,湿润的眼眸中情-欲渐退,清明回归,所说却是——
“如果我是陛下,我也会想杀了你。”
第90章 繁
謝折並未因她字裏行間的殺意變了臉色, 反而饒有興致地問她:“怎麽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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