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家书情信
泰宁微微摇头,握住她的手,“不打紧,你先说你这趟出来干什么。”
“李存安千万百计保你周全,你却跑出来,当有大事吧。”
陈宜点头,吹灭蜡烛。
原本昏暗的房间,只剩陈宜的眼珠子黑得发亮。
“我出来找徐阿郎和你,”她说,“主要是找你。”
今夜的月牙特别亮,一直到天色将明,才隐去身影。
颍川西北为山南道,气候间于河西与河南,春季一过,空气就湿润起来。
河西军刚打下山南道万州,燕笳和李存安取道河南,进入万州。
“这些人犯了什么事?”李存安指着路边,三尺见方的铁笼塞进去七八个人,有男有女。
“战俘,”燕笳命人清路,心不在焉回答道,“大人的意思,作奴籍卖掉,充军费。”
李常军队正在此处休整,只待李存安和燕笳到,攻向河南道。
并非李嗣行执拗,常自成主动下令:河南道六雄州兵强将猛,固若金汤,非李存安、燕笳二人合力不得攻。
第58章 家书情信
河南道滑州,与万州相接,乃兵家常争之地。
此处守军本就厉害,朝廷又派了御林将军袁进支援,可谓安于磐石,寿于旗翼。
陈宜和泰宁被软禁在一起,两个人说话谈天,倒不孤独,只是奇怪,怎地如此安宁。
“真是奇怪?李常二人攻势凶猛,连战皆捷,怎么突然停下来了?再不好打也该探探底吧。”
公主边走边翻阅兵法,她现在没得消遣,只能看这些书。
陈宜熄灭线香,劣质香味刺鼻,熏得她想吐。
她打开窗透气,窗边守着的士兵立刻严阵以待。那士兵一句话没说,陈宜看他,胸闷之下,又把窗户关起来。
知道自己离李存安不过八十里,却连面都见不上,香囊打开三天也不见白鸽。陈宜这些天焦躁不安。
她的腿已大好,踱步来去,比泰宁还敏捷。
“你别转悠了,”泰宁扶腰,挺着大肚子,忍不住拉住她,“你把地磨出洞也出不去。”
说着话,外头来人,提着食盒,当是送餐的。门口守卫多问了两句,“怎么没见过你?徐婶呢?”
“她发烧了,我也是厨房的,替她来。”
陈宜听着女人的声音耳熟,停下脚步。
灰色粗布衣裳、红灰条纹头巾打扮,女人刚推开门,陈宜就认出来,从前路过河南道时,她曾在这位婶子家落脚过。
婶子眨眨眼,让陈宜别说话。
她打开食盒,压低声音,快速说道:“我男人在西门当差,晌午有一刻时间可逃出去。”
“婶子,”陈宜按住她的手,“何必冒这么大险?”
陈宜奇怪,如今世道乱,河南道自给自足又有武力保护,已是最安稳的地方,百姓实在没有理由帮李嗣行他们才对。
“咱家粮征光了,儿子也都送上战场。我是个粗人,不懂打仗,听说你男人在那边能说上话,就想你去说说,别打仗了。”
“我看着你们都是好孩子,也不想打仗的。”
陈宜不晓得怎么开口,这场仗已经非打不可,败即是死,不可能停不下来。
“没用的,你快走吧。”陈宜帮着拿出菜,推婶子走。
泰宁也催她,“你再不走可就保不住命了。”
婶子懵懂,没听懂她们的意思。
下一刻,门口的守卫捂着肚子,奔向茅房。
“你在他们的食盒下毒了?”陈宜问。
“可不管乱说,”婶子拍腿,“就是些巴豆。”
陈宜和公主对视一眼,心道大事不好,两人扒着菜,也不嚼了,生咽下去。
陈宜推婶子出去,“你千万记得,你就是正常做菜,什么都不知道。”
婶子莫名。
她哪里晓得,两军交战在即,毒害将士是杀头的大罪。
袁进推开房门时,两人已出恭到虚脱,躺在床上。士兵附耳说两人也中了招,且外头无守兵时没跑。
“算你们聪明。”袁进双腿大开,坐在板凳上。
他勾动手指,底下人便从外面拖进来一个女人。
婶子眼睛青肿,脸已经被打得辨认不清,身上鞭打痕迹骇人。她趴在地上,如一滩泥巴,手指还努力够袁进衣角。
“大人…大人…我真的没有下毒……”
陈宜撑着坐起来,公主在她背后轻挠她后背,意思让她别说话。
“袁将军,这是什么意思?”陈宜无辜道,“又是什么新陷阱吗?”
“快把人带走,别脏了我们屋头地。”
陈宜望向袁进,袁进挑眉,抬脚踩在婶子手指上,“你不认识她?”
婶子猛地抬头,无声地张开嘴,脑袋坠下去,身体颤抖。
陈宜暗暗握拳,摇头。
“那算了,看来是俺疑心重了,”袁进抬脚,整理衣服下摆,挥挥手道,“赶出去吧,厨房里最怕不小心的,别再害了大伙。”
陈宜这才松了劲儿。
她眼看着婶子垂着头,被拖出去,总算命保住了。正欲躺下,又见袁进懒洋洋手撑脑袋,不愿意走的样子。
泰宁准备赶他走,他率先开口:“二位身子弱,不如喝口鸽子汤补补。”
听到“鸽子汤”三个字,陈宜腾地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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