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六个吻61


  “肌腱,静脉,神经,动脉,”林听说着,像没有感情的旁白,“我割的很深,这只手差点保不住了,我以为我这辈子都碰不了琴了,所以出院的第一件事,我把我的琴砸了。”
  谷寓清走到楼梯底下,仰头看着林听,他的影子就像一个虔诚的信徒,攀着楼梯去触碰他的神明。
  电话那边只有南枝不安的呼吸声,他不知道去了一个什么地方,周围很安静。
  谷寓清没有挂掉电话,但也没扣在耳朵上,他紧握着手机,指节白的没有血色,宛若还没有雕琢完的塑像。
  “现在的琴是南枝送的,在开学的前一天。”
  神明堕入人间,触碰到让他痛苦的大地,荆棘缠身,拉着神明往沼泽坠去,林听早已不记得自己是何时踏进了沼泽的边缘,他想出来,但却越走越深。
  “我出院后就来了齐州,从那年开始算的话,我有快十年没回去过了,”林听抬起了头,撞上了一双幽深的眼睛,“我最后一次见我奶奶她是在医院里,我这次回去她还是在医院里,应该是当时断药的原因吧,我站在病房里的时候恍惚了很久,我觉得现在还是在十年前。”
  那些闲言碎语从没停止过攻击他,不论是十年前还是现在,他依旧是街坊邻里口中的谈资,也依旧是那个不孝顺的老林家的大孙子。
  林听的眼中是带着光的,将他漆黑的瞳仁染的很亮,交错的灯光映出了他脸上的笑。
  “你还想听什么?”林听彻底笑开了,“白天睡得太多了,我现在一点都不困,我们有一整个晚上的时间可以聊天,你还想听什么?我都说给你听。”
  谷寓清走上台阶,离着林听有一米的距离,他看着林听向他伸出了手,指尖难以察觉的颤抖着,像是在试探,试探他会不会握住这只没有血色的手。
  “我退学的事,”林听笑的很好看,“南枝也告诉你了吧。”
  林听的确是在试探,至今日毕,他在谷寓清面前将自己完完全全剖开,他破碎的过往,他不堪的初恋,他疯癫又阴郁的十年,全都摊开给谷寓清看。
  他祈求着谷寓清可以接纳他,或许不是谷寓清,他只想要一个可以接纳他的人,这个人最好带着取之不尽的爱,足够将这个破瓷娃娃粘起来的爱。
  然后谷寓清来了,带着他的爱。
  窗户明明都是关着的,但却有一丝风吹进来,林听的头发散着,被风吹的飘摇。
  谷寓清看着林听的笑,他抬手握住了林听的手,接着猛地用力将人拉起来,林听顺着惯性跌进了谷寓清的怀抱。
  林听丝毫不觉得在楼梯上做这样的举动会有什么危险,他坚信谷寓清回接住他,并且不会让他掉下去,而他也如愿的扑进了那令人安心的铃兰香,他紧贴在谷寓清身上,在人耳边说。
  “这个时候很适合去喝酒啊,”综艺已经接近尾声,林听一错不错的盯着,“咱们去喝酒吧,我说过我要请你的。”
  凌晨一点的街道上几乎没有人,林听牵着谷寓清的手,没多会儿又换成了十指相扣,今夜他的心情非常的好,就连月光都看着比平日里要喜人的多。
  林听随意的穿了一件松垮的卫衣,这件卫衣大的不太合身,宽松的领口遮不住锁骨,锁骨上还有星点的痕迹,在夜色下倒也不算太显眼。
  他穿着毛毛拖鞋,踢踏着走在谷寓清身旁,谷寓清穿着他的衣服,洗衣液的味道遮住了铃兰香。
  “你酒量怎么样?”林听看着二人交叠的影子,在路灯下缩短又变长。
  谷寓清摩挲着林听的指节,笑笑说:“我酒精过敏。”
  林听一愣,脚步也跟着一顿,他微张着嘴看向谷寓清,突然笑了出来:“那你为什么要同意跟我出来喝酒?”
  难得看见林听这样怔愣,谷寓清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他说:“你想喝酒我就陪你呗,过敏有过敏的好处,等你喝瘫了我还能把你抱回来。”
  林听咋舌,路灯映在瞳仁里:“那我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
  路灯又将影子缩短了。
  谷寓清说:“我可以喝无酒精的鸡尾酒。”
  然后看着你一点点喝醉。
  谷寓清恶劣的在心里补上了后半句话,并没有说出来。
  林听并不知道谷寓清的想法,他有些失落,却又在下一瞬仰起了笑脸,他说:“也行,”他突然靠近,近到看不清谷寓清,“我喝多了很乖的,你想怎么搞都行。”
  就算谷寓清面上没什么异样,但林听还是看见谷寓清的耳朵红了,仿佛一掐就会滴出血来,他对谷寓清的这个反应感到很满意,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林听突然踮起脚,在谷寓清的耳垂上咬了一下。
  热的。
  “刚才不是还说腰疼?”谷寓清侧目看向一脸坏笑的人。
  “也没疼的那么狠,”林听离开了谷寓清的耳垂,却留了一口气,“要不我也不会想着叫你一块洗澡。”
  也就不会听见谷寓清跟南枝打电话。
  谷寓清倏地沉默,片刻后轻声说了句“对不起”,被握住的手指动弹不得,手腕相碰,恍惚间谷寓清觉得自己好像碰到了林听手腕上的伤疤,疼痛传了过来,他又说了一声“对不起”。
  第一声对不起,林听还像是没听见一样,他不知从哪弄来一个小石头,一边踢一边走,但第二声对不起他无论如何也忽视不掉,谷寓清的声音很沉,一字一字都跟着变得很沉。

第33章 第六个吻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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