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江湖夜雨十年灯(40)414


  沈明欢迟缓地意识到自己被嘲笑了,他勃然大怒,提着吃完烤串剩下的木签:“放肆!”
  关阳抖了一下,一时连动弹都不敢。
  不知为何,沈明欢分明也没有很大声,表情也不狰狞,他却莫名从心底生出一丝惶恐来。
  但他很快回过神,只觉得沈明欢不愧是沈明欢,醉了之后演技都这么好。
  关阳嘻嘻哈哈地把楚河扯过来挡在他身前,“小河,好弟弟,快救救我。”
  “弟弟?”沈明欢炸了眨眼:“是小九?朕怎么记得你以前不长这样?”
  好嘛,剧本又从王爷变成皇帝了,沈明欢这上位的速度还挺快。
  关阳眼珠子转了转,他从楚河身后走了出来,一本正经地诱哄:“明欢,其实我是你哥哥,叫声关阳哥哥来听听?”
  沈明欢冷冷地看他,举起木签:“贼人,想骗朕?朕没有皇兄。”
  “等下,明欢,你先冷静。”关阳大声叫嚷,四处奔逃。木签尖锐的顶端虽然被折断了,但是戳到人还是会很痛的。
  然而沈明欢没有追上去,他停住脚步,茫然地晃了晃手上握着的木签:“这是我的剑?小山海?你怎么瘦了?”
  他低垂着头,语气满是不解与无措,看上去好似还有几分委屈。
  祁云舟哭笑不得,他上前把签子从沈明欢手里拿走,像是在哄小孩:“等到天亮剑就变回来了,你现在先去睡一觉怎么样?”
  沈明欢“噢”了一声,“天黑了。”
  这场景与这催人睡觉的句式有几分熟悉,沈明欢抬眼,慢吞吞地说:“可是我还不想睡觉,哥哥。”
  祁云舟:“……”
  祁云舟默了默,而后铿锵有力但毫无原则地说:“那就不睡!”
  温简言看得眼热,“明欢,你怎么不叫我?”
  沈明欢不理他,晃晃悠悠地又拿起一瓶酒。
  “诶不行不行。”祁云舟把酒瓶抢过来:“不能喝了,要不然明天醒来会难受的。”
  “难受?”
  “就是痛,头会很痛,胃也会难受。”祁云舟耐心解释。
  沈明欢了然点头,骄傲地宣布:“我不怕痛。”
  话虽如此,他还是很乖巧地松开手,任由祁云舟把酒瓶拿走。
  “惯会逞强,哪有人不怕痛的。”祁云舟给他拿来几根烤串,忧心忡忡:“多吃点,晚餐你还没吃多少呢,要不我去给你煮碗粥?”
  沈明欢摇了摇头。
  只要沈明欢不说话,其实看不太出来他喝醉了。眼下他坐在铺好的毯子上,不紧不慢地吃着烤串,动作优雅而流畅,看起来比不远处鬼哭狼嚎的关阳还要正常。
  人在离别的时候通常不会太难过,真正的难过藏在人走茶凉后的空白里。
  像是随着热闹散去,心也空了一块,平时不痛不痒,可一旦有风吹过,便是呼啸的刺骨与空洞。
  但那都是以后的事了,此刻好友仍在身侧,眼前有好酒好菜好风景,恰是好时光,所以他们依然说笑玩闹到尽兴。
  “我想唱歌,我们来唱歌好吗?”关阳满脸兴奋;“等我哦,我去拿乐器。”
  林嘉树使劲扯着他:“不许拿二胡,也不准拿唢呐!”
  楚河默默地在衣兜里掏了掏,拿出几对耳塞,“舟哥,言哥,明欢,你们要吗?”
  篝火噼里啪啦地响着。
  小院不算大,篝火也只是小小的一团,刚好够他们围坐一圈。
  酒至半酣时,夜色已浓。
  没有人提出散场,哪怕是该把控整体的赵导也没舍得开口,似乎是比起回到温暖的被窝里睡觉,他们更愿意在这吹冷风。
  即使无事可做,即使没有人说话。
  关阳一口接一口地喝酒,喝饱了都没有醉意,他嫌弃地说:“赵导,你买的这是酒吗?这是饮料吧。”
  赵导对着沈明欢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示意那有一个喝饮料喝醉的。
  祁云舟叹了口气,“很晚了,收拾收拾,回房间休息吧,我去给你们煮点醒酒汤,喝了再睡。”
  他拉着沈明欢进屋:“明欢,还好吗?有没有哪里难受?”
  沈明欢摇了摇头:“现在不难受。”
  关阳故意趁他不清醒逗他:“现在不难受的意思,就是以前难受咯?”
  他都做好逃跑的准备了,就怕沈明欢又举着签子追他。
  然而不曾想到,沈明欢居然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沈明欢在诚实与面子之间迟疑了许久,最终闷闷言道:“一点点。”
  其实有很多很多。
  难受是痛。
  那一剑当胸而过时,他确实有种痛到快要死掉的感觉。
  关阳微怔。
  温简言原本正在收拾,闻言手顿时一抖,杯子散落一地。他神色仓皇:“明欢,你想起来了?”
  那样痛苦的回忆,那样惨烈的折磨,那样漫长的八年,他们曾经庆幸沈明欢得以忘却的伤害,如今这人还是想起来了吗?
  沈明欢没有回答,他似乎心情不是很好,神色郁郁,沉默地绕过他们进屋。
  “舟哥,明欢他……”温简言惶恐极了。
  祁云舟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事,说不定只是因为喝了酒,等明天酒醒就忘了。”
  然而当事人也许会忘记,但他们这些旁观者又要如何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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