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明明明月是前身(3)264

  而他自己也被沈昱叫到了太宸殿,当着一宫上下所有宫人侍卫的面被骂得狗血喷头。
  于是原本心中那丝怨愤也就忽然转换了对象。
  跪在雪地里的时候他一直想,假如犯错的是他的皇兄,父皇会这样罚皇兄吗?父皇大概连骂都舍不得。
  可是为什么对他就这样心狠?他不是父皇的儿子吗?他不是大夏的皇子吗?
  他不过做错了一件事,父皇怎么就忍心在这么多人面前骂他,让他罚跪?
  沈明恒目光清清淩淩,如同雪地上流转的月华,像是能照见所有谎言。
  他语气中不见责怪,仍是很温和地问:“阿璟,你同皇兄说实话,你明知这是一项肥差还把它交给周兆荣,究竟是因为你曾经觉得他是个可用之才,还是因为你知道他是丞相周言安的远房亲戚?”
  沈璟目光霎时慌乱,他语无伦次:“周兆荣是丞相的亲戚?我、我不知道这件事,我以为他们都姓周只是一个巧合……”
  这件事确实知道的人不多,周兆荣是自己凭本事科举考进来的,周言安没给过他任何优待。
  周言安持身清正,作为丞相监察百官从无徇私,莫说偏帮了,周兆荣一个从六品的小官上朝都只能站到末尾,他们两个面都没见上几回。
  除非有意去调查,否则很难发现两个姓周的人之间淡薄到极点的血缘联系。
  沈明恒也没说信不信,他只无奈地摇了摇头:“阿璟,周兆荣与丞相的关系要追溯到丞相曾祖一代,这都出了五服了,你走了一步错棋。”
  他不见怒气,仿佛只是单纯地教弟弟。
  沈璟仓皇不安,他手足无措地去抓沈明恒的衣袖,如同小时候被发现没完成课业时的讨饶:“皇兄,我没有,我真的不知。”
  沈明恒叹了口气,他摸了摸沈璟的头:“好了,皇兄信你,在太宸殿已经跪许久了,来皇兄的东宫就不用跪了。”
  他往里挪了挪,让出床边的位置:“阿璟,坐下说。”
  “皇兄……”沈璟欲言又止。
  他不知道沈明恒是不是真的相信了他,他有那么一瞬间期待沈明恒板起脸教训他一顿,然后他们的关系就能回到小时候那样亲密无缺。
  可他无法否认的是,此刻他确实松了一口气。
  也许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会渐行渐远,时间会消弭一切,权利会腐蚀一切。
  沈明恒不知他心中百转千回,他认真地说:“这件事你有错,但更大的错在父皇。他不该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把你推到最前面,但又不给你撑腰,任由你一人,对抗风霜雨雪。”
  沈明恒不用想就知道,他的父皇其实是有些傲慢的,有着封建君主的劣根性,譬如说一不二、强硬、不尊重人。
  沈昱一定自顾自决定要沈璟纳入继承人考核范围,可他审视的目光太冰冷了,沈璟猝不及防被他丢上战场,没有得到任何来自他的帮助。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沈璟怎么会连周兆荣都用?
  沈明恒当太子的时候沈昱给他塞了多少人手?
  这么一对比,对沈璟未免太不公平。
  沈璟眼眶微红。
  沈明恒叹了口气,又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去隔壁睡一觉,明天一早,我替你去骂父皇一顿,给我们阿璟讨个公道。”
  沈璟点了点头,乖巧地跟着许茂去了偏殿。
  关上门,他的泪水瞬间便涌了出来。
  他曾经是真心实意祈祷沈明恒的病能够好转,后来朝中风向转变,所有人默认沈明恒死后他大概率会是下一任太子。
  那时他着实尝到了许多甜头。
  他一度想,其实皇兄这样昏睡下去也不错,甚至再严重一些,那他此生说不定真有机会成为天下之主。
  然而他猛然回神,便又会为这种想法羞愧万分,狠狠给自己几个耳光。
  他有时会感到深切的恐惧,甚至几次三番从梦中惊醒,担忧自己当真变得狼心狗肺。
  都说权力是裹着蜜糖的砒霜,原来它腐蚀起一个人的人格,当真这样轻而易举。
  幸好皇兄醒了。
  在他变得面目全非之前,皇兄醒了。
  真好啊。
  沈璟呜咽地哭出声来。
  真好不是吗?父皇属意皇兄,朝臣也更满意皇兄,皇兄醒来,大夏的天都要再明朗三分。
  且就让他哭这么一回,这一回过后,他将继续老老实实当大夏的二皇子,尽心竭力辅佐皇兄。
  再不起非分之想。
  *
  次日沈昱醒来的时间要比寻常早一点,他也不知为何,昨夜夜里睡不安稳,总觉得似乎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许多事。
  他身边的内侍机警,听到沈昱醒来的声音,带着宫人入殿为他更衣。
  沈昱伸展着手臂任由宫人施为,洗漱之后,才神色不耐地吩咐了一句:“叫外面的老二给朕滚进来。”
  “陛下。”曹长海却没第一时间按他说的做。
  他弯下腰,双手高举,掌心平铺着一条白色手帕,帕子是几枚参片。
  曹长海小心翼翼:“这参片有定气安神之用,陛下要不含两片?”
  沈昱:“?”
  朕看你是嫌命太长了。
  乞丐出身的沈昱没有太多规矩,连这个名字都是之后识了字后改的,大多时候,他和田垄边拢着袖子交谈的老农没多大区别。

第146章 明明明月是前身(3)2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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