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三载(三合一)66
随后将纸条捏在手中,从车厢里探出身来,扫了一眼身边的人,沉着声音:“再找找可还有别的证据?”
还好他今日带出来的是自己的人。
秦阙登基已有月余,同样,距离祝蘅枝“失踪”也已月余。
陈听澜斟酌了下措辞,将找到翻倒的马车的事情同秦阙讲了。
“人呢?”秦阙面色森冷,手中紧紧攥着奏折。
陈听澜未曾抬头,站在阶下,和秦阙禀报:“臣带着人翻了周遭的山谷,没有找到完整的尸骸。”
秦阙心中骤然一缩,他将奏折扣在桌面上,“什么叫没有找到完整的尸骸?”
陈听澜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一出,秦阙必然要动怒,但他必须硬着头皮说:“只找了一些碎骨头,上面有野兽撕咬的齿痕,但的确是人的骨骼无疑,还有马的骨头,娘娘她,恐怕……”
按照道滑路险来解释,确实说得通。
马车翻下了山崖,车上一行人全部遇难,但荒无人烟的地方,没人来救,这个时节的山中,野兽出没,遇到“食物”,车上的人活不了命,再正常不过。
果不其然。
下一刻秦阙便将手中的奏折扔了出去,站起身来,想诘问陈听澜,却发现没有什么好责备的。
最终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声:“行了,下去吧,这里不用你留着了。”
“是。”陈听澜起身退了出去。
身边伺候的宫人见状,也都很识趣地退了下去,空留秦阙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勤政殿中。
秦阙甚是颓唐地坐在台阶上,又摘下自己腰间挂着的那枚香囊,细细地在手中轻抚。
他许久不曾梦到祝蘅枝了。
自从那日与祝蘅枝在城郊分道扬镳后,她就再也没能入自己的梦。
秦阙一度以为是祝蘅枝太恨他了,才连自己的梦都不愿意入。
仿佛又回到了东宫。
帐幔轻轻的垂着,坐在纱帐里的娘子芙蓉如面柳如眉,他一瞬间就想到了前人那句“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
秦阙隔着纱帐,颤着声音唤出一声:“蘅枝,是你吗?蘅枝?”
里面的娘子并没有回答。
秦阙尽可能地放轻动作,掀开了帐幔,果然是祝蘅枝。
可当他朝祝蘅枝伸出手的时候却突然开始往后缩,整个人抱成一团,看着他的眼神,无比惊恐。
秦阙放缓了语气,“是我,蘅枝,你不认得我了?”
祝蘅枝喃喃了声:“秦阙?你是?秦阙?”
秦阙明显地雀跃起来,“对,是我。”
但祝蘅枝确认了答案后,情绪却彻底变得歇斯底里。
“是你!是你杀了我!”
秦阙愣住了。
“是你非要追我出城,逼得我不得不走快些,再快些,于是,马车便翻了!”祝蘅枝抱着头,痛苦起来,声音凄厉:“我腹中的孩子化成了一滩血水,鲜血怎么也流不尽,我的尸骸被鸟禽和野兽啮食殆尽,死无葬身之地,而这些,都是因为你,秦阙!”
秦阙突然抬起头来。
眼前还是勤政殿。
初春的风顺着开着的侧窗吹了进来,烛台上的火焰不断跳动,晃着他的眼睛。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那阵子凄厉的声音还在他耳边回响:“是你,秦阙,你就是杀人凶手,是你杀我了!”
他慢慢地调整着呼吸。
秦阙将手探上自己的额头,上面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来。
他喑哑着声音:“蘅枝。”
本想叫自己的贴身内侍,但最后还是作罢,又回到殿上,开始批折子。
秦阙登基三月,原本应当出生的嫡长子却并没有出现在众人眼前,东宫里也是一片死寂,后宫中也无人见过那位祝皇后,就好像是突然凭空消失了一般。
底下的人纷纷以东宫那位代称祝蘅枝,说她是失了圣心被冷落了,也有人猜她已经死了,但没有人敢把这些事拿到明面上谈。
陈听澜知晓,秦阙从那日起,就有了严重的失眠。
朝中政事皆亲历亲为,甚至司礼监与内阁也形同虚设。
他接受不了祝蘅枝“死亡”的事实。
陈听澜按照他的吩咐将祝蘅枝在东宫的旧物整理了出来,秦阙本想打开箱子看一眼,但手还是悬在了半空中,终究是没有打开那个锁扣。
“给她立个衣冠冢吧,也不必告诉朕,立在哪里了。”
他选择自欺欺人。
而于此同时,澧州的一处小宅邸。
小巧精致的院子中传出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娘子,是个小姑娘。”时春看着稳婆怀中的婴儿,朝着祝蘅枝笑道。
祝蘅枝弯了弯唇,“抱过来,我看看。”
稳婆将婴儿抱到祝蘅枝榻前,攀附着说:“看着小鼻子小眼的,长得后一定同娘子一般貌美!”
祝蘅枝抿了抿唇,让时春给了赏钱,把孩子抱下去喂奶。
时春扶着她起身,再身后垫了靠枕后,将晾好的温水递到她的唇边。
而后,才道:“娘子想好给她起什么名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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