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你实在是太小了。”
  “如果想要站在郝誉身边,你最起码要开颅成功。”
  ——开颅!对!必须要开颅!可是。可是。还来得及吗?
  修克两眼不断往上翻,他整张脸除了两个眼球还在水面上,全身都浸泡在脏污的水中,脚再被那具尸体踹离衣柜,脑门随水纹一阵一阵撞到天花板。
  【好孩子。来吧。】
  【来到永恒快乐的国度吧。】
  尸体在说话,而随着他的话语,修克眼前也出现另外一幅画面:模糊到刺眼的阳光中,他匍匐在疗养别墅前的草丛中,郝誉则匍匐在他身上。不知名的花遮掩住他们彼此的私密,一种宣红色草汁在郝誉口中反复咀嚼,再传递到修克自己嘴里。
  嘴唇是鲜红的,牙齿是鲜红的,而纯然艳色的舌头搅拌在一起,发出啧啧水声。
  修克在水中冒出一串气泡。
  他察觉到阳光刺目,郝誉脸上出现中前所未有的温柔,像课本中的雄父,又像是他们初次见面时那种随意的玩世不恭。黑蟒状的蝎尾与他尚未发育完全的年轻蝎尾交织在一起,滚得细密甲缝里全是草碎。
  修克感觉自己摸到骨头,可他不确定到底是谁的骨头。
  他感觉到奥热潮湿,浑身熏蒸花香,汗水一点一滴流淌入腹股沟,微凉的风从树林里吹来,喧杂的声音在风与树中融合,连续翻滚数次,在长绵的爱语与呻/吟里,重新回到树林深处。
  【他是你的。】
  【来吧。孩子。只要加入我们。他会永远是你的。】
  修克睁大眼,水里,窗玻璃闪烁模糊的光斑。
  而一道锐利的尖啸,在此刻穿透玻璃,穿透厚厚的陈黄色尸水,穿透修克面前这具肿胀尸体,精准露出半个镖头。
  抽走。
  “抱歉。”郝誉声音先到,其次才是暴力的拆卸工作。他带着几个善后的军雌,独自冲上前,娴熟砍破尸体的头颅与四肢,接着是挖掉内脏,提着血淋淋绳镖来到修克面前,对军雌们道:“给他出一道高数题。”
  第七十一章
  军雌考虑修克的精神状况,放弃高数题,拿出点军工饼干塞到修克嘴巴里。
  这也是辨认是否被寄生体的方式之一。哪怕只能应对较低级的寄生体,也因其普世性,成为最通俗最快捷的方式。
  修克就着温热的水,在几个军雌的枪口下吞咽饼干。在生死边缘徘徊后,他什么都吃不下去,但为自证没有被寄生体占据身体,他还是吃下去,噎住后连续呛几声,伸出舌头给军雌们看自己空荡荡的口腔。
  他还活着,也没有被寄生体。
  郝誉已戳穿窗户,蹚水去其他宿舍检查,水流瀑布般倾泻到屋外。他做事时,与疗养别墅里敞开裤衩邋遢吃零食的雄虫有天壤之别,修克耳边闪烁过几次簌簌声,雨幕在半空炸开一连串的花束,其他军雌匆匆收拾东西追郝誉时,郝誉又提着血淋淋的镖头,蹚水回来。
  “最近练的怎么样?”他问修克,“杀过鸡?”
  修克在黑市后厨做过厨工,杀鸡宰鱼不说,只要给钱,叫他扛着恶臭垃圾深蹲也是可以。他点点头,郝誉手背上始终未开的武器匣便吐出一把银光。
  “拿着。”郝誉提起修克,将孩子扛在背上,“你迟早要经历这些。”
  在郝誉心里,修克与白宣良、白岁安不同。修克虽是个孩子,但天赋促使对方迟早走上与军雄相伴的道路。郝誉留下亚岱尔保护白宣良和白岁安,是对后两者的看重,也未尝不是对修克的信任。
  “寄生体大肆入侵。”郝誉道:“你现在还没有打开脑域,但也能感受到一点……今天,我就教你怎么杀这种非常规形态的寄生体。”
  他扛着修克,中途用手扶住孩子的腰,脚步稳健,离开窗户,借用蝎尾的惯性,飞速在屋顶与墙面凹凸处跳跃。
  风与雨吹进修克的眼睫中,他拼命眨眼,试图看清楚郝誉所说的“非常规形态的寄生体”。可他如何睁眼,泼天雨幕,以及远处朦胧的山色都覆盖在视野中,白茫茫的水汽中房屋的边缘简洁成线条,逐渐扭曲。
  “你们课本都会教你们,寄生体必须依赖生物才能存活。”郝誉的镖头被雨冲刷得闪亮,少数血飞溅到他的小腿与蝎尾上,很快又被雨水冲刷下去。
  他做出攻击的模式。
  “但,那是非常落后的课本定义——仅针对低等的寄生体。”
  前方没有敌人。
  过去修克就曾思考过一个问题:为什么军雄对军部来说如此重要?如果说寄生体以寄生雌虫为生,为什么雌虫的基因迭代始终没有进化出军雄那样的精神力?
  为什么只有军雄是特殊的?
  而此刻,他将得到最直接的答案。郝誉的手臂缠绕上绳索,他讲解的速度与身体移动的速度同步前行。
  “高等级的寄生体有一套与我们世界逻辑迥然不同的运转逻辑。他们中最顶尖的‘将军’每一个都寻找他们种族的出路。站在他们的视野里,我们的反抗就和水果布丁闹起义般可笑。”
  “所以,不要用虫族的思考方式去想高等寄生体。”
  “他们中一部分认为占据雌虫身躯,自己高贵的精神也会收到污染。因此——”
  郝誉甩出绳镖。
  浸泡在绳索里的鲜血污血尽数甩出来,绳镖刺破雨,铿锵之余重重敲击在上空!

第七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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