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锦时相逢


  顾长宁也没在溁城停留太久,只是次日给袁冼上了柱香,祭拜了一番,第三日便又启程往姜都赶。
  中间他做了好几个类似的梦,大多是梦见他到姜都的时候,正好撞见楚晏的婚事。那样清秀温润的人,穿着一袭喜服,往那一站,就是临风之姿。他在梦里兴冲冲地跑过去,却被楚晏淡漠地拂开,转身挽上了同穿着喜服的徐锦逢。
  他拼命地喊了一遍又一遍,可就像战场诀别的那次一样,梦里的楚晏也没有回头,弃他而去。
  “楚晏!”
  他每次做了这样的梦,都会惊得一头大汗,也把一旁的墨岩吓个激灵。
  顾长宁下意识地攥紧腰间的玉佩,温润的质地有了金银的堆砌,已然不是从前触手生温的手感了,那玉上用金丝包裹着裂痕,缠绕生枝,宛如同心佩开出了一朵朵春花。
  他盯着这破碎后重修于好的玉佩,惊魂未定地喃喃:“「不求共白首,但求两心同」。”
  但愿还来得及。
  就算是这样的日夜兼程,赶到姜都的时候,也是半月之后了,天气由凉转寒,已经有了入冬的架势。
  顾长宁一到,连楚源也不见,直接就策马往城西的徐府去。
  徐府仍然如同夏时那般,只是院外那棵槐树的叶片掉了许多,看起来光秃秃的,再没了藏身的可能。
  越过侧门的位置,他发现了一棵新栽的常绿桂树,从这爬上去,依然能坐到院墙上。
  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不走正门,大概是怕万一见到他们二人举案齐眉,会让自己窘迫到连躲藏的地方都没有。
  这个位置像是专门给他留的,不仅职业还算茂密的桂花树能够隐藏,还远远地就能见到楚晏的卧房门口。
  恰巧楚晏此时也不在里头,他坐在那把被搬到门口的藤椅上,慢悠悠地晃,望着不远处的一只灰毛小犬调笑。一旁的菱生伏在楚晏膝前,像从前一般喂他喝药,每喂一口就捏一块蜜饯给他。
  顾长宁愣了半晌,跳下院墙,抱着一只木匣呆呆地站在门前,不敢迈步,直到出来采买的红蕊看到了他,才跟他搭话。
  “您怎么今日就到了?不是说上月才出发的吗?”红蕊见到他时还跟第一次一样惊讶。
  顾长宁抱紧了怀里的锦匣,又犹豫了许久。
  “怎么了?您有话不妨直说。”
  “他们...成婚了吗?”
  他问出这话的时候,好似半个魂也都跟着褪去了,如鲠在喉一般地盯着面前一脸疑惑的红蕊。
  她摆摆手,漫不经心地答:“还没有,公子之前一直没答应。”
  “但现在就说不定了,先前只是陛下总提起,这两日徐大人也在问公子的意见了。我看多半能成,毕竟徐大人那么好,比某人不知道强多少倍,是我我也选徐大人。”上一句还让心灰意冷的顾长宁眼前一亮,这一句她又立刻破了盆冷水。
  顾长宁捏紧了手里的锦匣,心中五味杂陈,他也知道徐锦逢的确是良人,但他又如何甘心呢?
  楚晏与他自年幼时便交好,既是他在异国他乡的恩人也是相知相悦的知己,虽然行差踏错,落到如今山盟不在,海誓亦枯的田地,但要他亲眼看着楚晏另与他人伉俪情深,他怎么能够淡然处之。
  “快到午时了,我能去见他吗?”他拉住要走的红蕊,用恳求的语气问。
  红蕊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院中,叹了口气,“随我来吧,先去侧厅等等,到时候我会叫你过去的。”她说完,又回头,“您用过膳了吗?”
  看他摇头,便又吩咐了厨房将午膳端一份过来,“我们公子平日吃得都清淡,您凑合吃点吧。”
  的确如她所说,桌上的几个菜都清淡,还有一两道药膳,他一向是不爱这样寡淡的口味,唯这一次,他甘之如饴。
  他刚用完膳,门前闪过一个身影,被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揪住。
  菱生回头瞪了他一眼,看清是他之后,又立马心虚地收起视线。
  “你怎么就来了?”小孩越说头越低,像熟了的稻谷一样,就差栽进衣领里了。
  “不是你写信让我来的吗?还说得那般紧急。”他松开菱生的后领,甩了甩手腕。
  菱生偷瞟了他一眼,低声嘟囔:“我也没说错啊,本来就是一直在提了,你再来晚一点,万一他真同意了怎么办?”
  他自从顾长宁走后,就找机会假装是在街上偶遇了楚晏,死皮赖脸地跟着他回府,直到前一个月听见那个总来府内的楚源提起了这桩婚事,虽说当时楚晏就婉拒了,但为了气一气顾长宁,他就提笔写了那封信。
  顾长宁并没有回复他的话,目光定在了外头,菱生转过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原来是屋外徐锦逢提着一个食盒,正往楚晏那边去。
  他瞄见顾长宁的眼神那叫一个落寞,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声,又看到他手上的锦匣,起了好奇:“这是什么?”
  他趁着顾长宁发愣的时候,从他手里夺了过来。也没个分寸地打开,里头竟然是一尊巧夺天工的金雁。
  “你不会真以为他要成婚了,所以还带了贺礼来吧?”
  第四十章 锦时相逢
  菱生举着这金雁端详了片刻,除去感叹声之后,又叽叽喳喳地问道:“但这不对呀,鸿雁为聘,你是想当贺礼还是聘礼?”

第四十章 锦时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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