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冰船_分节阅读_第27节

  林凛冷飕飕地发问:“你知道这咖啡机多少钱么?”
  宗遇显然一愣,支吾答道:“啊?很贵?送我的时候说就两千多块钱啊。”
  “你再加个零吧。”还是保守估计,林凛不太确定,隐隐觉得这款说不定得四万以上。
  “我靠。”宗遇发出感叹,下意识安抚林凛,“没事儿,这好玩意,正好给你用,那边的人情儿我再还她就是了。”
  林凛猜到那个“她”一定是女字旁的,冷笑一声,没说话。
  宗遇隔着手机听她冷笑,明明坐在车上,感觉膝盖都软了,赶紧解释:“不是前女友啊,就一个朋友,也没追过我,比我大一岁,在燕江新区开酒吧的,跟我哥也认识,那会儿她钱紧,想让我入股她酒吧,我没干,但借了她一笔钱,一年多就还了,然后赶上我说要搬家,她送的。”
  林凛打算持保留意见,立即关上柜门,拒绝他的好意:“你留着用吧,我用不上。”
  “怎么呢?吃醋啦?”
  “吃你个头的醋,这是家用的,开店得买商用的。”
  “这玩意还分家用、商用?”
  “那不然呢?家用的出品速度跟不上。”
  宗遇默默记下,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牌子,想着回家看一下就知道了,狗腿又娴熟地夸奖她:“我们盼盼懂这么多呢?我还寻思帮你找个咖啡师……”
  “我自己会。”她本身就爱喝咖啡,工作的时候每天至少一杯,休息日也喜欢去泡咖啡厅,认识做咖啡师的朋友,甚至闲着的时候还报过班,不敢说技术一流,在柳城开个咖啡店也算绰绰有余。
  宗遇听着她那股自信的劲儿,心里喜欢得不行,手机又有电话进来,他看一眼是宗俊霞,没急着接,低声问林凛:“你今天有事儿么?”
  “没有。”
  “那你在家等我呗?我下午早点儿回去,我那儿电视电脑都有,卧室还有平板,没密码,你想玩儿什么都行。家里也没秘密啊,随便参观,看什么不顺眼直接扔,不用跟我说。”
  被他说的像是她有多大的破坏欲似的,林凛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一回家就看到他,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场面,宗遇也不免恶俗。她的态度不置可否,只告诉他:“再说吧,可能一会儿就回家了。”
  “别走啊,我抽不开身,还得见个人,不然立马就回去,搂着你,咱俩谈谈心。”
  林凛看不到他的动作,扶手箱最下面就放着一盒没拆封的安全套,听语气像个正人君子,手却在摆弄着巴掌大的盒子,安分不下来。
  “你忙去吧,不和你说了。”林凛果断挂了电话,不然他还要粘人,办不成正事儿。
  她想得简单,却把宗遇勾得魂儿都跑家里去了,欠缺耐心地接了宗俊霞的电话,语气有些差:“老佛爷,您又什么指示啊?”
  宗俊霞此人真是女中豪杰,也可能是年纪上来了,觉短,甭管前一晚是不是醉得不省人事,第二天八点半准时起床,眼下刚到中午,她那边儿饺子都包完了。
  “你孙姨包的饺子,我正好没事儿,往你那儿去呢,给你放冰箱里?”
  “啥日子啊?又吃饺子。”
  一年绝大多数的节日里,东北人都得吃顿饺子,让宗遇这个不爱吃饺子的东北异类感到厌烦。
  “冬至啊今天,不吃饺子冻耳朵。你在不在家啊?你娘亲自给你送饺子,你不感动得哭两嗓子,还不耐烦上了,小犊子。”
  “吃饺子我照样冻耳朵。我不在家,你不是让我去见李长贵吗?烦死他了,老爱去按摩。”
  “正经按摩咋了?你不乐意去我去。”
  宗遇忽然想起来,林凛还在他家,他倒是希望她跟宗俊霞正经打个照面,瞧宗俊霞这架势,显然不记得昨夜车上还有林凛了。惦记着林凛脸皮薄,宗遇只能按下心思,看了一眼日期,和宗俊霞说:“你等会儿啊,我问问余泽今天休息不,让他下去取,省得你上楼折腾。而且我也不爱做,他贤惠,让他做。”
  宗俊霞还在路上,时间刚好,他又给余泽打电话,听余泽动静就知道刚醒,昨儿那么晚还去了唐朝,今天八成休息,否则他觉睡不够,上不了班。
  “那什么,你干妈过来送饺子了,你去地库取一下,五分钟左右吧。”
  “你他妈就知道使唤我,她没你这儿钥匙?不对,”凭借光屁股一起长大的情谊,余泽不要太了解他,“你家里有姑娘是吧?你挺忙啊,陆总,KTV门口抱林凛,又带个姑娘回家过夜……”
  “你少放屁,我就不能带林凛回家?我告诉你,你嘴上留点儿德,别在林凛面前瞎说, 我在这儿辛辛苦苦刷印象分儿呢,你别一朝给我打到解放前了。饺子先放你那儿,我忙完回去自己取,你别上楼啊。”
  余泽的沉默掷地有声,消化了半天才问:“好上了?”
  “我啥速度?你以为跟你似的,就知道上赶着倒贴,人都不稀得搭理你。不过有一说一啊,余泽,谁有你畜生啊?你也别总说我,二十年前挨人小姑娘一顿打,记了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遇到了,就知道接人家、送人家,我算是看明白了,你目的不单纯,是不打算把人追到手就甩了?”
  实话说,余泽确实这么想过,但也只是想了一瞬而已,宋慈的性格实在是有趣,要说他没那么点儿认真在里面,不可能,他工作也很忙,没必要花心思撩拨个不求结果的女生。
  见他不说话,宗遇开车在前去赴约的路上,也是闲的,劝了他几句:“你不能这样啊,那宋慈是林凛她姐妹儿,我和林凛好上了,总得护着她点儿,你要这样可别怪我跟你翻脸。”
  余泽冷笑道:“你又把自己当人了,宋慈知道你俩好上了吗?她在她姐妹那儿给你名分了么?”
  “早晚的事儿,我老丈人都见过了,宋慈算啥?我他妈还没跟你算账,昨儿晚上说不去的是你,好家伙,去就去了呗,你插嘴干什么?不知道她要跟我表白啊?我记你一辈子。”
  余泽的冷哼分外轻蔑:“陆宗遇,你从小就脸皮厚,她跟你表白?你昨儿喝的酒还没醒是吧?”
  “我昨儿没喝酒!正经人谁喝酒啊?喝完酒甭管接吻还是上床,都不算数,懂吗?”
  他无心之言,却戳中了余泽,明显感觉到余泽的态度冷了下来,草草挂断电话:“我下楼取饺子,挂了。”
  宗遇看着电话被挂断,远远送余泽一句脏话,认定他是憋了二十六年憋出毛病了,柳城只会有一个太监,名字叫余泽。
  那天宗遇到底未能一回家就看到林凛,距离他梦想中的生活距离仍远,林凛接了宋慈的电话,直接她家找她。
  富贵儿是只橘猫,长势喜人,脑袋还鼻嘎大小,身子已经圆滚滚的了。大概因为流浪时挨过打,极怕生人,正巧林凛也有些怕猫,只看到它的身影一闪而过,不知道钻哪里躲着去了。
  胖成这样,宋慈还说它这几天食欲不佳,腹部发硬,担心它生病,打算去医院看看。林凛不懂养猫,对此不发表意见,她和宋慈去彼此的家都跟自己家似的,本来想着让宋慈帮忙敲定下咖啡店做哪些简餐和甜点,宋慈坐在书房的电脑前,脑袋往椅子上一搭,不像宿醉后的样子,却有些心不在焉。
  林凛站在书架前随便翻书,问她:“你怎么了?叫我来干啥?”
  “没事儿就不能叫你来了?”
  “你明显有事儿。”
  电脑开着,画面是空白的文档,字数为零,和宋慈的脑袋一样空白,她长叹了好几声,肺活量都要不够用了,哑着嗓子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好消息。”林凛想都不用想。
  “好消息是,我现在创作欲爆棚,打算写新小说了。”
  联想到余泽,林凛抿嘴轻笑,问道:“爱情故事么?你失散二十年的竹马也算有点儿用处。”
  虽然她觉得余泽看着心眼儿就多,宋慈不算傻,却也未必禁得住他忽悠,难保不会受伤,眼下说这些还太早。
  “不,是悬疑小说。”
  “说说看。”
  宋慈尽量简要的概括:“虽然是悬疑小说,主角也是一男一女,这个女主角在学生时代霸凌过男主角,狠狠羞辱过他,给他造成了心理创伤,他就有点儿变态。然后十年后重逢,男主角制定复仇计划,利用感情编织了个经济骗局,反杀这个女主角。”
  林凛觉得这情节怎么这么熟悉,只是在现实基础上夸张了一些,也更具有戏剧性。她好奇地追问:“然后呢?女主角又反杀他了吗?”
  “没有,女主角死了啊。”
  林凛语塞良久,看向宋慈的眼神挂满钦佩:“我知道有的小说作家会把前任的名字写成尸体,你到底是能赚大钱的人啊,自己当这个尸体。”
  “唉,小说是小说,现实是现实,千万别把作者写的东西当真,我们都是闲得无聊,在乱放屁。”
  不忍心看她继续自黑,林凛认真回想了下这个故事,表示支持:“挺好,你这个男主角是不是还戴眼镜啊?无框眼镜,斯文败类那种?”
  “没错,一看就是变态,‘小帅单指推了下眼镜,镜片后闪过一缕寒光,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小美的颈间鲜血汩汩流淌,落地成河,小帅邪魅一笑’……”
  林凛嘴角微动,冷静问她:“说吧,坏消息,余泽对你干什么了?”
  宋慈一副被她看穿的样子,哀莫大于心死般,仰头望着房间的吊顶,毫无感情地陈述:“好吧,他没对我干什么,我可能是饿了,霸王硬上弓,把他堵墙角激吻,激吻你懂吗?你肯定懂,可那是我初吻啊!!”


第33章
  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没什么好回忆的,宋慈瞪着眼睛,就差举个红酒杯品味书房内的安静,怎会知道林凛在想什么。
  林凛心想,她不仅懂激吻,还懂酒后激吻,虽然自己已经有了答案,问宋慈的同时也像是在问自己:“那你为什么吻他啊?”至于初吻的问题,林凛觉得实在算不得大事,“你再多亲几次,就能忘记初吻这茬了,初吻算什么啊。”
  可她忘记宋慈和她不一样,或许从传统审美上来说,她比宋慈漂亮,但性格远不如宋慈有趣。宋慈坚信那句“搞笑女是没有爱情的”,母胎单身至今,此时,搞笑女说:“因为我喝酒了,不喝烟不抽酒的人不是都说,嫌抽烟喝酒的人臭吗?赵天宇还给我发了支烟,我没喝多,也喝了不少,他来找我,不是,他来找我干嘛啊?我又不是他女朋友,用他接我回家?”
  “说正事。”林凛默默提醒,至于那句“不喝烟不抽酒”的嘴瓢,无需纠正,不重要。
  “就像我小说要写的,我感觉到他对我肯定有居心,说不定要报复我,那我在小说里当尸体赚钱,现实中我总得反杀吧?与其让他勾引我,不如我先发制人,而且我喝酒了,一身酒味儿,脑子一热,我把他按墙角儿就亲了,他也虚,挣脱不过我,亲完我就打车走人了,贼潇洒,你看着吧,他现在肯定蒙呢。”
  林凛闻言笑得有些缺德,忍不住采访宋慈:“吻得怎么样?宗遇说余泽也没谈过恋爱,不知道真的假的,我实在好奇……”
  “那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宋慈很快放弃抵抗,又是一声长叹,“好吧,菜鸡互啄,有什么可说的,四排牙在一起打架呗。”
  “你还伸舌头了啊?牛逼。”
  “你别嘲讽我了行不行?”
  “哦。”林凛赶紧收敛看戏的表情,思考了一番,发觉不对,“不是,你喝酒了,那他喝酒了吗?”
  她知道余泽不抽烟,但会喝酒。
  “喝了,赵天宇还有几个男同学都认识他,能不劝酒吗?不喝不让走的。”
  “宋慈,你昨儿是不是喝多了?你俩都喝酒了,你还指望一身酒气恶心他?这攻击是无效的啊。”
  “对啊!我忘死死的了,所以说我是真饿了,我就想着,我也不在意初吻什么的,亲就亲吧……”
  林凛运用了个精准的形容:“你这是在奖励他。”
  “我?奖励他?他真没谈过恋爱?不会缠着我让我负责吧。”
  想到宗遇的路数,林凛说:“很有可能,你算是摊上事儿了。”
  书房里又变得沉默,宋慈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吓得她一激灵,林凛催她看消息,她一看,把手机扔回桌上,直说“完蛋”。
  林凛走过去拿起手机,发现正是八卦的主人公——余泽。
  余泽:你昨晚说富贵最近不对劲,我今天休班,明天你抽时间来趟医院,我给你看看。
  林凛抿嘴一笑,觉得他们两个“菜鸡”真是别扭,全然忘记自己身处感情中也是同样的矫情,劝说起别人来一套一套的:“你就说喝多了,你喝多了不记事儿,该怎么着就怎么着。真要是喜欢,别管谁主动,那就试试,结了婚还能离婚呢,怕什么。”
  道理谁都懂,宋慈想了想,再度开口语气平和了许多,低声道:“其实你知道我为什么想亲他吗?很鬼扯的原因,就我上次大清早起来去医院给他送咖啡,还在他那儿坐了一会儿,他喝着‘中药’就随口问我怎么过来的,我说我坐公交,从我家去医院,打车十分钟,公交绕了一大圈,得半个多小时呢。”
  “然后呢?他让你打车回去?给你报了车费?”
  “没有,他要是这样我就觉得没意思了,而且咱们这儿又不是北京,打车才几个钱?我说完我坐公交来的,他什么都没说,点了点头,擦他的眼镜,语气轻描淡写地说,‘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看看窗外的风景,方便找灵感’,我当时就觉得心窝子被戳到了。”
  “你确定是心窝子,不是肺管子?”林凛全然无法理解这句话有什么不同,对她来说,还不如报销车费来得实惠。
  “不是啊,因为我就是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看了一路的街景,想着找点儿灵感,他这是懂我啊。”冷静下来一想,加之林凛毫无波动的反应,宋慈也有点儿怀疑自己了,“这句话是没什么值得触动的哈?但我真的记了很久,就感觉从来没有人这么懂我,你也不行,你这种理智的人是不懂我们搞创作的人的感性的,我特感性。”
  林凛也不禁纳闷,那晚冲动下吻了宗遇,算不算她做过的感性的事儿?她偶尔还是会具备一些感性的,不该被一棍子打死。想过宗遇,再换位思考宋慈的脑回路,她似乎能体会到一点儿,仅仅一点儿而已。
  “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觉得他能懂你。”
  “对。所以我亲他,一方面是想恶心他,一方面又想回馈他……”
  “真是个复杂的吻啊,又恶心、又回馈的……”
  林凛还在那儿帮宋慈分析情况,不想宋慈思绪变化飞快,顷刻间已经拍板下定主意:“我想好了,我去追他!与其担心他想追了我再甩我,我得把先发制人贯彻到底,让我先摧残他,甩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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