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青鸾鸟67


  狗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小白脑子还晕乎乎的,怏怏不乐地啃着大白菜,嘎吱嘎吱的,故意发出很大吧唧嘴的动静。
  叶清影认为这是挑衅。
  她停下脚步,忽然开口道:“对了,我给你预约了明天的绝育手术。”
  春日几场雨,万物复苏时,动物的荷尔蒙分泌也是相当旺盛的。
  她轻描淡写地扔下一句话,小白的瞳孔地震称得上是狗届的表演教科书,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唤,“嗷~”
  南禺洗了澡,懒得吹头发,只是简单用毛巾裹了裹,微卷的发梢时不时往下滴水,晕湿了锁骨一片。
  她随手翻了几页书,疑惑道:“你养狼了?”
  “没有。”叶清影移开视线,紧盯着窗台上新摆的盆栽,“狗吃多了,在跑步消食。”
  而某只吃撑了的狗正躺在窝里抽噎。
  叶清影避开她的视线,沿着楼梯往二楼书房走,“我今晚要查资料。”
  言外之意,没时间睡觉。
  南禺指尖微顿,拈起一张书页,淡淡地“嗯”了声。
  拐角处的门开了又阖上。
  书房的窗帘拉得很紧,不曾泄出去一丝光,于是南禺从主卧阳台望过去的时候,窥不见里面半点情况。
  桌子上凌乱地摆放着几本古书,电脑上是整合出来的十二陶俑资料,一长串文字,附了几张照片,大多是在博物馆陈列柜前拍摄的,光线柔和,规矩整洁。
  十二天官,镇墓神兽,气宇轩昂。
  她好不容易才从那些千篇一律的新闻里,挑拣出一张刚出土时的照片,年代久远,像素有点低,但依稀可辨还未尽褪的三彩,比起在博物馆中的形象,那点睛的黑眸透出几分邪气。
  已至凌晨,叶清影揉了揉酸涩的眉心,一只青鸟扑腾在窗沿上。
  她这才恍然记起,前段时间往清风涧传了一封信。
  青鸟的形象肖似虎皮鹦鹉,眼神灵动清澈,羽毛是淡蓝色的,尖喙微勾,头顶一撮赤红长羽。
  叶清影有些疑惑,巫即这不是前脚刚走么,这会儿又回什么信。
  她从铁皮盒里抓出一把粳米洒在桌面上,青鸟柔软的脸颊贴了贴她掌心,然后俯身去啄。
  信件秉承以往的风格,笔锋苍劲,言语简练。
  但是信件的内容却和上次寄过去的没什么关联,大致问了些无关痛痒的问题,譬如是否遇见棘手的问题,最近和她人相处的心情如何。
  这个“她人”就很微妙。
  叶清影不大能理解这种无聊的废话,提笔不知如何落下。
  又过了一刻钟之久,青鸟吃饱喝足等得不耐烦了,才轻轻啄了啄手背,催促她快些。
  “好了,别催。”叶清影点了点它脑袋,把它压在桌沿上不得动弹。
  实际上真要细算,青鸟的年龄比她还要大的,算得上清风涧的前辈。
  叶清影把信件卷成拇指粗的纸条,塞进青鸟腹部的竹筒里,又给它左右脚分别绑了两个樱桃,作为这一天赶路的吃食。
  青鸟扑棱着翅膀,人模人样地鞠了一躬后,影子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叶清影盯着天幕松了松眼睛,想了半晌,还是决定再发一条微信——【我很好,勿念。】
  她没有想立刻得到回应,巫即大抵是又云游到哪家师叔山头,乘兴醉酒吟风,收到手机信号还需几日。
  所以也难怪,青鸟传信是清风涧亘古不变的传统。
  青鸟在小区上空盘旋了几周,最后哑着嗓子悄咪咪地歇在了一处窗台前。
  南禺也还未歇,反锁了门窗,理了理青鸟的红羽,“她又给你吃樱桃。”
  “唧唧。”青鸟原地蹦迪,小脑袋左右摇晃。
  “嘘。”南禺指尖轻捏住它的喙,低声笑道:“你瞧瞧自己的毛,还是湿的,认不得脸上沾的东西了么。”
  颈腹部的羽毛银白,边缘是渐变淡蓝,红亮的果浆格外显眼,更直接的是粘在脸颊上的果核。
  偷吃都不带遮掩的,还很理直气壮。
  青鸟缩了缩脖子,用翅膀把自己裹成一个圆球。
  南禺曲了曲指节,弹了它一下,嗔道:“贪吃小心拉肚子。”
  很怪,青鸟作为飞禽,竟对鲜果过敏,偏偏又贪嘴,充分演绎了什么叫鸟类都是直肠子。
  她话音刚落下,静谧的室内便响起一阵轻微的“噗噗”声。
  毕竟是只神兽,青鸟还是很讲究的,知道衔张纸盖着。
  嗯,擦屁股,现代文明鸟。
  南禺双臂环胸,朝着鸟屎抬了抬下巴,问:“说说,吃了几个?”
  青鸟哒哒哒地跑到墙边,在桌面上轻轻啄了个“一”字。
  “就一个?确定?”南禺眯了眯眼,淡声问。
  不确定。
  青鸟捂了捂眼睛,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南禺竟破天荒的从它毛乎乎的脸上看出点害羞的神情来,她无奈叹了口气,给青鸟的头上顶了一片树叶作惩罚。
  她缓缓取下竹筒,这熟练的动作像已练习了百余次。
  前情提要一大篇,叶清影只简简单单地回了一行字——【一切顺遂,请师傅勿念。】
  那个句号顿开了一团墨,想必是字迹的主人笔尖停留得太久。
  第二排起了一个字,不过被划掉了,南禺对着灯光照了照,隐约能看见是个“十”字。

第35章 青鸾鸟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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