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几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_分节阅读_第35节

  李春昼再次点点头,承认了。
  看到她这种反应,齐乐远松了一口气,一改之前警惕的态度,既然春娘愿意承认,说明不是什么大事,春娘肯定也不是坏人!
  但齐乐远还是有点介怀,疑惑地问:“既然是你写的,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还一直瞒着我?”
  李春昼慢吞吞地眨了眨眼睛,“情况需要嘛。”
  明香想起之前群里讨论过的关于无头尸案的结论,鸽子是从京城外面飞来的,但是写邸报的人又对京城里的事(案件调查情况、百姓的心里想法)一清二楚,当时他们觉得要么朝廷里有内鬼,要么这个人的城府深不可测,算到了所有人的反应……现在看来,原来真相是写邸报的人就在城内。
  齐乐远又问:“从城外飞来的鸽子是你养的?为什么没人找得到养鸽子的地点呢?”
  “一开始就没有鸽子,邸报上的内容是第一天就全部写好的,然后阿旋去把内容灌输进负责写邸报的人的记忆里,再用幻术让他们觉得自己看到鸽子送信来……一切都是假的。”
  齐乐远想起来,自己第一天见到李春昼的时候她身边确实没有李折旋存在,李折旋是晚上回来的,当时他还因为那股诡异的感觉心惊肉跳过。
  明香睁大了眼睛,迟疑地问:“那无头尸案的凶手……是春娘你吗?”
  “不是我。”
  齐乐远接着问:“那么凶手你认识吗?或者你知道他在哪?”
  “知道,不过我觉得即使我不说,你们应该也猜得差不多了……看看聊天频道里的消息吧。”
  她话音刚落,马车便已停在了春华楼门前,如今正是傍晚时分,春华楼内灯火通明,积压的雨水在地面上形成一个小水洼,李春昼出了马车低头看了看,没有下去的意思。
  李折旋抖干净身上的雨水,用一只胳膊把李春昼抱进怀里,另一只胳膊举着伞,自己有半个身体露在外面淋雨。
  似乎是出于往常的习惯,只要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一定程度,李折旋总会无意识地盯着李春昼的唇,眼里透漏出渴望,他有一段时间没有进食过了,他很饿。
  李春昼推开李折旋小狗一样亲近过来的脑袋,低头瞧着地面上溅起来的水花,直到现在她依然记得小时候的暴雨天,谷夌凡牵着自己的手从东市一路溅着水花跑回春华楼。
  只不过李春昼记不得那是哪一年的夏天,后来盛京再也没有下过那样大的雨,她的人生也再没有回到那个夏天。
  明香举着另一把伞,小心翼翼地罩住自己和走在地上的齐乐远。
  齐乐远的羽毛都被地上的积水溅湿了,他一边艰难地走着,一边难以置信问始终不愿意跟自己有肢体接触的明香:“你就不能把我抱起来吗?虽然我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但是我现在是一只母鸡!”
  明香坚定地摇了摇头,说不清更讨厌男人还是更讨厌尖嘴动物。
  还没走进小院里,几人便遥遥望见一个高大的侍女独自撑着雨伞,安静地站在暴雨中。她的身影在雨幕中若隐若现,透出一种神秘而阴森的氛围,雨滴敲击在雨伞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隔着雨幕,池红脸上的伤疤更显可怖。
  明香在雨中看不清池红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一丝冷漠,在池红的身后,一片模糊的荷塘在暗夜中摇曳,好像有无数双眼睛随着池红的视线在注视着前方,让她不禁产生一丝离奇和不安的感觉。
  不管第几次跟池红对视,明香都觉得她眼神里透着一股幽深和沉静,让人胆颤心惊。
  忽然,池红动了,向着她们一行人走过来,明香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随即便听到池红对自己说:“回去喝碗姜汤吧,红豆已经熬好了。”
  明香用空出来的一只手拍拍自己的脸,心想真是被刚才的子副本吓傻了,虽然已经安全了,但依旧有些草木皆兵。
  这几天的相处确实让明香稍稍改变了一些对于池红的看法,虽然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但是却不会像之前那样把池红看作杀人凶手了。
  池红熟练地抓起地上湿漉漉的走地鸡,又挪着伞靠近李春昼,低声道:“姑娘,宓公子来了。”
  李春昼便掀开油纸伞一角向前望去,果然看到荷塘里有两个模糊的人影,那个一袭枣红色的锦缎长袍的人不必说,肯定是宓鸿宝了。
  他身旁的小厮着急忙慌地为他撑着伞,知道劝不动,便也跟着在荷塘里找起来。
  李春昼安静地看了会儿,不远处的小世子虽然仍旧摸着黑在找东西,李春昼却注意到他跟自己对视后动作僵硬了片刻。
  说不好宓鸿宝究竟看到她没有,大抵是拉不下脸来,干脆就装没看到了。
  李春昼让李折旋把自己放下来,然后她在雨中,趟着水大步朝荷塘走过去,一步步艰难地朝宓鸿宝移动。
  没等她走出几步,宓鸿宝就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抓住她的胳膊,惊慌失措地扶住她。
  宓鸿宝被她的动作吓得声线都拔高了,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恶声道:“你下来干什么?!这水这么冷!疯了?”
  他顺手把身后小厮的伞拿过来,撑在李春昼头上,想给她擦擦脸上的水,又想起还在吵架,伸出来的手便不尴不尬地僵在半空中。
  李春昼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说:“丢了东西值钱还是丢了人值钱?世子爷身子再怎么康健,要是在这水里继续待下去,也非得生病不可,东西扔了就扔了,索性人还在,你想要多少我都送给你……”
  “就是别这么作践自己,”她把微凉的手搭在宓鸿宝撑伞的手上,轻声道:“也让我心疼……”
  宓鸿宝咬紧牙关用凶狠的眼神盯她片刻,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低声嘟囔道:“……整整一下午,你跑到哪儿去了?把我撂下不管……”
  他握着伞柄的修长的手松了松,把李春昼的手包进来,李春昼心里也一松,知道这是哄好了,便拉着宓鸿宝往岸上走,边走边说:“走,我们回屋里说。”
  刚走到屋檐下,红豆抱着一只黄狸花,凑过来高兴地说:“姑娘,这是二皇子下午派人送来的猫,才三个月呢……”
  李春昼听到“二皇子”三个字就眉心一跳,给池红做了个表情,示意她赶紧把小猫抱走,不敢表现出开心和喜欢,不然要是叫身边这个醋坛子看到,刚哄好又得生气。
  池红沉默地点点头,一手提着鸡,一手抓着猫离开房间。
  李春昼又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可怜巴巴地问红豆:“有烧好的热水吗?”
  红豆干脆利落地点点头,“有,早就提前备好了,名娘正烧火呢,五个人洗澡都够用!”
  李春昼推着宓鸿宝去洗澡,好声好气哄着,还没等把人推进澡房,就听到池红离开的方向传来一道尖锐爆鸣声:“嗷!!!这水多少度?一百度的是吧!?这是要让我洗澡还是杀鸡褪毛?!”
  宓鸿宝警惕道:“哪来的男人声音?”
  李春昼敷衍道:“肯定是客人走错了,好了,阿宝快进去洗澡吧,我也要去另一个房间换衣服了,你身边那个小厮我让红豆把他带到楼上去了。”
  宓鸿宝低头看到她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贴在身上,耳根红了红,不敢再多看,闷不吭声地走进去了。
  李春昼转身回到自己房间,池红已经把东西都准备好了,李春昼便开始一件一件地脱掉湿透的衣服,躺进盛满热水的木桶里。
  她舒服地长出一口气,睁开眼时看到李折旋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正站在木桶外面看着她。
  李春昼也不惊讶,像条灵活的鱼一样调转身体,趴在木桶上,指挥李折旋把热水倒进来,李折旋听话照做,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木桶里的水。
  因为宓鸿宝还没有离开,李春昼便没有多泡,等身体暖和过来以后便从木桶里站了起来,她赤身裸/体地走出来,莹白色的肌肤在烛光下像凝脂一样。
  李春昼并不为裸/露身体而感到羞赧或不安,她拿下架子上新的衣服,给自己披上,回过头时,发现李折旋还在盯着木桶里的洗澡水看,李春昼系腰带的动作便顿了顿,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一样,脸色忽然一变。
  李春昼把李折旋的脑袋掰过来,咬牙切齿地说:“别老想着喝洗澡水!”
  她说完便踮起脚,朝着李折旋的嘴唇咬过去。
  ……
  又过了一会儿,李春昼才叫池红进来。
  等一切收拾妥当了,宓鸿宝才走进屋里,大概是被热气蒸的,他原本就俊朗的一张脸更加唇红齿白,有点秀色可餐的意味,李春昼见了他那张俊俏的小脸,语气越发好了。
  “阿宝,还有四天就花魁大选了,到时候你会来吗?”李春昼披着尚未干透的湿发,在摇晃的烛光下仰起头注视宓鸿宝,眼睛亮晶晶的,看上去单纯又无辜。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慌神。
  宓鸿宝甚至没太理解李春昼在说什么,便已经满口答应下来,他低头看着李春昼皎洁的脸,只觉得她嘴唇透着异样的嫣红,像是被蹂/躏过一样微微肿着。
  等理智稍稍回神,宓鸿宝听明白李春昼话中未尽之意,便问:“是不是需要我帮你撑场子?我一定来,必定叫所有人都压不过你去!”
  宓鸿宝也不懂怎么对一个人好,反正他是家中独子,北定候府又有的是钱,从以前到现在,他表达喜欢的方式就是大把大把地把钱砸在李春昼身上。
  李春昼笑起来,软绵绵地说:“我不要钱,只是想见阿宝罢了……今天的事对不起,我也不是有意向阿宝发脾气的,你还生气吗?”
  明明上午还说着生死不复相见的狠话,晚上到她嘴里,又变成轻飘飘的“发脾气”三个字了。
  宓鸿宝闷闷地摇摇头,竟也默不作声地把这件事绕过去了,他像是对待自己的绝世珍宝一样,面红耳赤地抱住李春昼,闷声道:“我不生气,但是春娘要欠我一个要求。”
  李春昼把脑袋歪到他肩上,在他耳畔温声说:“好啊,阿宝的要求是什么呢?”
  宓鸿宝这次则是沉默许久才回答:“……我还没想那么远呢。”


第50章
  李春昼顿了顿,眼中的笑意愈发真切了些,她任由宓鸿宝抱了会儿,权当作是和好了。
  等这个漫长的拥抱结束以后,李春昼拉着宓鸿宝的手问他想要个什么样的新木雕。
  宓鸿宝扭扭捏捏地从怀里掏出被水泡了的木雕,说:“……其实找着了。”
  李春昼还没过来时他就在池塘里找到了,但是实在拉不下脸来,又不想让她知道,便想着等她走了再上去,结果没想到李春昼竟然直直地走进池塘里来找他,当时宓鸿宝心跳都停了片刻,满脑子只想着——这么大的雨,她肯定要生病了。
  如今看着李春昼没什么事,他悄悄悬起来的一颗心才落下去。
  宓鸿宝没有在房间里逗留到太晚,跟人腻腻乎乎地拉了会儿小手便离开了小院,去楼上休息。
  李春昼来到柴房,看到了坐在炉子旁边专心致志烧火的名娘,火光跳跃在名娘眼眸中,同时也让她显得格外端庄安静,半点看不出疯子的模样,只是脸上蹭了灰,一张小花脸瞧着像猫儿一样,红豆显然也看见了,顺手在名娘脸上抹了一把,把灰擦去,名娘乖乖的,不挣扎也不反抗。
  李春昼挪开目光,笑着问:“丽丽呢?”
  她话音刚落,便从炉子旁边钻出一只羽毛乱蓬蓬的小土鸡来,大摇大摆地应了一声:“我烤火哩。”
  对于一只鸡会说话这件事,在场包括李春昼在内的五个人都没有多么惊讶,池红一如既往没有表情,红豆作为“前·凶煞”,对一切怪力乱神的事都接受良好,名娘疯了根本不理人,明香下午便知道丽丽会说话的事了。
  李春昼把齐乐远抱进屋里,提醒他看看聊天频道里的消息。
  齐乐远也想起这茬来了,从最新的未读信息看起来。
  【尤如容】(仵作):“消息打探到了,死者妻子身上确实有古怪,据他们家周围的邻居说,这户人家一向偏爱儿子更多些,不过顺清州重男轻女的风气很重,这一点原本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周围的邻居还说……这对儿龙凤胎里面的女儿溺毙以后的【第二天】,死者妻子就像丢了三魂六魄一样,整日来来回回地说一些疯话,什么‘白费了!全白费了!’‘相公,不是我杀的你不是我’‘早知道这样,当初不如让你们一起走’……”
  【籍和】(籍家五公子):“虽然平时偏向儿子多点,但她毕竟是一个母亲,应该是受不了女儿去世这件事,所以疯了吧……?”
  【尤如容】(仵作):“不,我之所以把【第二天】标出来,是因为她的表现前后很矛盾,听当时在溺水现场旁边的人说,这对龙凤胎是同时落水的,旁边经过的人跳下去了不少,最后却只救上来一个。
  另一个直接被洪水冲走了,到现在连尸体都没找到,死者妻子听说有一个孩子被冲走后就开始哭天喊地,然而等听别人说活下来的是儿子以后,又立马不哭了。
  救人的人与死者家里的人有点交情,但是交情不深,只知道龙凤胎里的男孩子手背上有一颗很明显的痣,这才奋力把人救了上来,女人搂着获救的儿子又哭又笑,一遍遍说‘还好还好……还好是你活下来了’。”
  【王汝玉】(王家二小姐):“她怎么一会儿因为女儿死了难受,一会因为女儿死了高兴的……?”
  【严清泽】(客商):“是不是吓傻了……?”
  【成颖初】(妓女):“儿子活下来明显是她想要的结果,这女人重男轻女是肯定的了,正好也契合了咱们得到的童谣线索,但是偏偏【第二天】她又疯了,而且死得不明不白,为什么?”
  【尤如容】(仵作):“其实在听这些人讲这件事的时候,我心里一直莫名有种违和感,还有那个刘玉明,传言他好男色,跟身边的侍卫关系不清不楚,但是也有人见过他嫖妓,甚至李春昼对顾小将军的说法也是刘玉明对她动手动脚,难道这个刘玉明真是男女通吃?我觉得不像,所以我有个比较荒谬的猜测。”
  【琳琅】(宫女):“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不是当年淹死在水里的,其实并不是她女儿,而是儿子?”
  【阿平】(乞丐):“但是那颗痣……?”
  【尤如容】(仵作):“那很可能不是痣,而是河里的泥点子,刚刚也说了,救人的人对两个孩子不是很熟悉,况且那种情况下,在水里也难以辨别长相,只能根据特征救人。”
  【成颖初】(妓女):“这么说的话就顺了,那名妇人一开始的庆幸,是因为她听说活下来的是儿子,后来第二天精神失常则是因为她知道了活下来的其实是女儿……甚至还说‘早知道这样,当初不如让你们一起走’……”
  【琳琅】(宫女):“那我们从前往后捋一捋,一开始刘玉明为了功名杀人,目的是顶替死者的名额;杀人以后他挟持了死者的儿女,威胁死者妻子给自己作伪证,然后死者妻子为了保护孩子(儿子),便砍下死者的头想要掩饰死亡时间,结果意外造成了沸沸扬扬的第一起无头尸案,刘玉明从中获利,此后多次在各地模仿作案。
  另一边,龙凤胎落水(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刘玉明动了手脚打算杀人灭口),死者的‘女儿’(实际上是儿子)死亡,之后龙凤胎里面的女孩顶替男孩的身份活了下来,死者妻子因为接受不了事实疯了,一年后死亡(死因不明),至此那孩子父母双亡。
  这时候刘玉明站出来收养了他(她),让这孩子在自己身边做侍卫,刘玉明偏爱未及笄的少女,我认为他肯定对这个被他收养的孩子出手了……刘玉明知道身边的侍卫是女儿身,但是府里其他人可不知道,于是刘玉明好男色的流言就这样传出去了,而且他没有辩解(应该是为了借着‘好男色’这一点遮掩自己和无头尸案的关系),之后被当做侍卫和禁脔培养的小女孩逐渐长大,用二十年前无头尸案的杀人手法杀了刘玉明,并且掩盖身份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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