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九歌.山鬼》29

　　正襟危坐的瑶光瞥了眼蠢蠢欲动的开阳，没有理会。
　　被无视的开阳仍旧兴致勃勃，自顾自地叭叭：“据说是绝老头召来的天命，年纪还小……长得也很好看，不知道有什么本事，皇兄居然放心让这小国师主持，依本王看，其中肯定有……”
　　话还没说完，就被瑶光一个棒槌被迫闭上了嘴。
　　而开阳的话却传进了众城主耳中，一时间心思各异。
　　这个老六……
　　星帝玄祈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最迟明天，关于他和国师爱恨情仇的话本就要面世整个开阳城了……
　　戌时。
　　天上繁星蓦然隐逸，天地间彻底失去了光亮。
　　突然，一道兼容厚重和清脆的声音响彻云霄。
　　遥远的天际出现缕缕极光，绿的、紫的，如同裙摆飘扬，又如狐尾在晃动。
　　只见被幽绿极光照亮的星台上。
　　一位身着竹青色直裾袍的背影依次敲击着大小不同而有次序地悬挂在木制钟架上的青铜古钟。
　　编钟！
　　澄净空灵的长鸣悠扬，一首千古绝响回荡在流动的极光中。
　　明明是耳朵在听，但却一声声地敲在心上。
　　“楚人悲屈原，千载意未歇……”
　　极光洒在人影身上，散着瑰丽的光芒，白色长辫垂下，在夏风中飘动，隐约可见被腰束紧缚的细腰。
　　清冷的音色伴着悠远的钟声，人影蓦然回首，脸上青面獠牙的傩面闪着寒光。
　　众人内心一凛。
　　洞箫清幽的乐音加入祭台，平添一份萧瑟。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
　　“我在幽深竹林不见天日，道路艰险难行独自来迟。”
　　只见祭祀者微扬双手，踮起脚尖，做出留头似的旋转。
　　如竹柏的青色衣袍，宽广的大袖口绣有神秘的五毒花纹。
　　长长的白发辫在风中凌乱飞舞，透过狰狞的傩面，一双银色的眼眸如月下一河潋滟的水，清泠而深邃。
　　琵琶、古琴……
　　一声已动物皆静，四座无言星欲稀！
　　星台之下，不少人将脸色涨得通红，唯恐出声惊扰了台上人。
　　而先前出声调侃小国师的开阳此刻也是双目愣怔，嘴巴微张。
　　忽然间广袖甩将开来，衣袖舞动，似有无数花瓣飘飘荡荡的凌空而下，飘摇曳曳，一瓣瓣，牵着一缕缕的艾香。
　　【表独立兮山之旧上，云容容兮而在下……】
　　“孤身一人伫立高高山巅，云雾溶溶脚下浮动舒卷。”
　　他一身青墨色祭袍，颈上玛瑙、绿松石串成的项饰轻晃，发出清脆玉鸣。
　　罩着可怖的傩面，发尾坠有丝带玉结，踩着节拍婆娑起舞。
　　他的舞姿如梦，一阵颤栗从他左手指尖传至肩膀，又从肩膀传至右手指尖。
　　发尾的丝带也随之颤动，每一个动作都是自然而流畅，仿佛出水的青莲。
　　【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
　　白昼昏昏暗暗如同黑夜，东风飘旋神灵降下雨点。
　　这时，那踏节的古钟和鼓已经摆好，舞人从容而舞，形舒意广。
　　手眼身法都应着鼓声。纤细的罗衣从风飘舞，缭绕的长袖左右交横，曲折的身段手脚合并。
　　神灵的不临已成定局，曲中出现了哀婉啸叹的变徵之音。
　　【雷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狞夜鸣。
　　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
　　雷声滚滚雨势溟溟蒙蒙，猿鸣啾啾穿透夜幕沉沉。
　　将雷鸣猿啼、风声雨声交织在一起，玩家们眼前仿佛真实出现了一幅极为凄凉的山林夜景……
　　洞箫与古琴和鸣，愈是渲染雷鸣啼猿之夜声，便愈加见出山鬼所处山林的幽深和静寂。
　　风吹飕飕落叶萧萧坠落，思念公子徒然烦恼横生！
　　在这凄风苦雨的无边静寂中。
　　朝岁和骤然将后腿抬到最大限度，上身往下探，戴着傩面的头自然抬起，眼看前方。
　　祭者微拧腰，头看山膀边斜上方向，收一句突然迸发的哀切呼告之语:“思公子兮徒离忧!”
　　带着多少哀怨和愁思，在风雨中凄凄离去，隐没在一片雷鸣和猿啼声之中……
　　自古以来，在祭祀中愈是表现出人生的哀思和悱恻，便愈能引得神灵的垂悯。
　　奈何曲终人散亦无神明……
　　朝岁和舞姿一变，转哀为悦，一挑一探间尽显轻快。
　　白皙的指间挑起兰花，喜悦地身形仿佛真的拈着花枝，直裾旋转，乘着菖蒲，沿着曲曲山隈走来……
　　“是我非我，是神是傩，敬礼众生，眷顾降福……”
　　双手掐指抚上傩面，上身蓦然左倾，腰身往右一扭。
　　青面獠牙的傩面从左下方缓缓揭下，露出了祭者额间张扬的北斗图腾和摄魂夺魄的飘红眼尾。
　　眉间一弯绯色的北斗印记衬得整张面容显出几分高贵与清冷傲然之气。
　　然而下一刻，看清台上祭祀者全脸的玩家们却宛如晴天霹雳，满脸的不可置信之色。
　　“卧、卧槽？！”
　　“这踏马不是穗禾吗？？”
　　“大佬你？？我没做梦吧？大佬这是混上星宿帝国七座城的国师了？？”
　　这眉眼，这身段，这标志性的白发，纵使化成灰玩家也能认出来！这不是他们的全服首席奶爸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