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砰——”
  掀起的风扰得乌发微晃。
  郁明烛的拳贴着他的侧脸砸进墙壁,砸出一个触目惊心的裂坑,却未伤及他分毫。
  郁明烛胸膛剧烈起伏,艰涩地哑声: “温玉生,你凭什么这么看得开?你觉得你该死,你就坦坦荡荡赴死,那我呢?我在你眼里算什么,你跟我承诺的那些以后算什么!”
  郁明烛闭了闭眼睛,强行压抑着汹涌情绪: “你跟我回去找妙手,他一定有办法!”
  他说着,要来拉温珩的手。
  但却没拉动。
  温珩朝他摇头, “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温珩说完便觉得后悔,可此时要改口已经来不及了。
  郁明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正事,什么叫正事?!”
  郁明烛阖了阖眼,薄唇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是,在你玉珩仙君眼里只有他人之事叫正事,你不在乎你自己,也不在乎我。以往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魔尊千忌连带着以前的旧账一起翻了出来,越想越觉得心寒。
  郁明烛拂袖而去,出门前,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
  “你要先解决正事,好,我去解决给你看。”
  第70章
  临丹阙主,原来是你
  夜色幽邃,残月孤悬。
  临丹阙城口有两个守卫,一动不动僵站在原地。
  离得近了,才发现那两人已经烂了一半身子,露出半幅苍白的骨架,似人非鬼,死气沉沉地守着大门。
  有风,上方悬吊的火灯微微闪了一下。
  他们有所察觉,喀吱喀吱地抬起头,想要看清楚风的来源。
  但下一秒,两颗头就齐齐脱离了脊骨,滚落在地上。
  一道寒煞至极的杀气掠入临丹阙。
  夜晚的临丹阙与白日截然不同,街道上穿行着许多那样的活死人,阴森得如同鬼域。
  其实要避开他们也很容易。
  这些活死人行动僵硬,五感滞缓。
  如果魔尊千忌打算暗中潜伏,成百上千个活死人加在一起,大抵也连他的衣袂都碰不到。
  可是他不避,也不躲。
  他明目张胆堂而皇之地一路杀进去,近乎是发泄似的掐碎一颗颗头颅,眼底猩红,满身煞气滔天。
  所过之处,活死人的身影便应声倒地,在夜色中发出沉闷的“咚” “咚”声。
  青灰的石砖上铺出一道殷红血河。
  就这么一路杀到主殿。
  殿内中央有一张冰榻,冒着森白寒气。
  临丹阙的主人未曾向外人透露姓名容貌。
  少数人说见过他。
  但那些少数人又分成了两部分。
  有人说他是个面容清秀的姑娘,也有人说是个气质冷冽的少年,各执一词,众说纷纭。
  直到此时,那位神秘莫测的临丹阙主正坐在冰榻之上,脸覆玄铁面具,怀里蜷着个赤身的人形。
  人形用薄毯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垂落的一缕雪色长发。
  乍一看去,像是魔首亦或人间世家训养的奴宠。
  被临丹阙主视若珍宝似的抱在怀里,似乎还趁低声耳语时,轻吻了吻那一缕白发。
  听见动静,临丹阙主掀起眼帘。
  郁明烛逆着微弱的月光朝他走来,不紧不慢,踏地有声。
  临丹阙主面具下传来沉闷的声音, “佑宁城主深夜来访,不觉得有些失礼吗?”
  郁明烛恹恹垂眸,手中翻弄一柄折扇,姿态闲适风雅得像是在赏玩瑶宫的花,或逗弄仙台的鸟雀,而不曾沾染半分与杀伐与鲜血。
  可事实上,扇刃上的血淋漓成线,正滴滴答答流淌不停。
  闻言,他恍然大悟似的抬首,温润含笑, “深夜擅自登门来杀您,真是冒犯了。”
  四目相对。
  一刹的宁寂后,两道劲气悍然撞在一起。
  “轰——”
  冰榻被殃及,顷刻间碎裂。
  临丹阙主只来得及将怀中之人往外一推,就被凶悍的魔气荡飞,不得不单膝一跪,化出长剑支着地面,堪堪停稳身形。
  旋即,折扇从他面门险而扫过。
  当啷,面具碎成两半落地。
  他半跪在地,咳出一口血,冷冷抬头。
  郁明烛的目光落在他脸上,顿了顿,轻轻笑了一声, “原来是你。”
  眼前之人眉如银钩,眸似寒星,额心缀着一点鸽血般殷红的朱砂痣。
  单看这幅面容,会觉得他仿佛生来少年意气,能醉邀明月下酒,也敢剑指九州苍穹。
  可偏偏这样的人如今成了临丹阙主,亲手造出一座鬼城。
  郁明烛噙着讽刺的笑容,折扇一开。
  萧长清瞳孔骤缩。
  “锵”的一声——
  扇刃与玄铁护臂磕在一起,溅出一道火花似的光。
  萧长清唇边沁出血线,额角不受控制地绷出道道青筋,却依旧无法阻止扇刃杀气一点点压下。
  千钧一发之际。
  萧长清忽然问: “你想救他吗?”
  于是扇刃凛冽的锋芒陡然而止,停在他咽喉的毫厘之距。
  郁明烛盯着他, “……你能救他?”
  萧长清点头: “我能。”
  明明从始至终都未有人清清楚楚说过那个“他”是谁,但此时此刻,两人心照不宣。
  郁明烛漆黑如鸦羽的长睫投下一片阴影,就显得眸光愈发晦暗不明,如同在不动声色衡量真假。

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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