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红色布条
“喜欢就好，”乔老爷子拍拍Omega的手，褪去昔日金融大鳄的所有，只余下普通老人面对儿孙时的慈爱与担忧，“若是我看走眼了，你别让人欺负了去，”他勉力笑了下缓缓说道，“其它也是。”
“我知道你会照顾好小宸……照顾好你妈妈……”老人说话再次费劲起来，“但，更要照顾好你自己。”
“我知道。”乔衍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爷爷。”
“不要太难过……保重身体。”老人手指微动，虚虚地拍了一下乔衍的手，眼睛浑浊到几近失明，细微地勾起一个笑容，“我……先去看你们奶奶了……”
老人慢慢阖上眼，病房悄然无声。
Omega低头，直到眼睛酸痛才又眨了一下眼睛。
“嗯。”
……
葬礼的举办有条不紊，尽管应老爷子要求尽量低调，前来吊唁的人仍旧络绎不绝，有商界巨鳄也有高官政要，大部分说出去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年轻的乔少当家站在堂前，和乔大伯、乔宸一起接待每一位前来的宾客。Omega一身黑衣肃穆庄重，面容冷峻。比起神色明显憔悴的乔大伯和眼眶通红的乔宸，乔衍看上去冷静至极。
庄野知道可能会有人疑惑被乔老爷子一手带大的乔少当家怎么这么冷静，但他更知道Omega是凌晨几点入睡，又是如何操心葬礼的整个流程安排。
乔宸麻木地跟着乔衍一起向每一个前来吊唁的人欠身回礼，张扬恣意的少年这几日被悲伤淹没，颇有些浑浑噩噩的味道。乔衍稍加思忖，趁着人少些低声开口，“母亲身子不好，你去看看。”乔宸偏转目光，低声哽咽，“……哥。”
见恰巧无人，乔衍抿了下唇，冲他点点头，“我知道，但是我们还有很多人要接待。”擦肩而过时Omega嘱咐自己的弟弟，“你……二十分钟。”
乔宸脚步一顿，再转头时正好对上Omega眼底的红血丝，不由得再次喉头一哽，“哥……你累不累……”随即又觉得自己问的问题无用，低头擦了一下眼眶离开。
他知道自家兄长的脾性。
站在一旁的庄野虚虚地扶了乔衍的胳膊一把，Omega偏头对上他的目光，也看懂了Alpha的口型——我知道。乔衍缓慢地眨一下眼，微微颔首。
十来岁的乔衍站在乔父墓前、乔老爷子身侧，被老爷子告知“逝者已矣，生者保重”；如今的乔少当家站在灵堂前，而庄野告诉他——我知道，我知道你的疲惫与劳累，也知道这是你不可避免的责任。
而我所能做的，便是站在你的身边。
乔衍微微欠身，谢过一位又一位前来吊唁的宾客。小花园的乔宸用力擦擦眼睛，决定提早回到灵堂。庄野招手示意身旁的管家，嘱咐等会儿做点清淡的粥食端上来。
待到整个追悼会结束，已是三日后了，依着老爷子的遗愿，乔衍将他与乔老夫人合葬。下葬的那天下起了大雨，庄野撑着一把足够大的黑伞，周全地替Omega遮去所有雨水。在所有事情完毕后，又陪着乔衍待到最后。
生前的荣华富贵再怎么滔天也带不到地底下，乔老爷子或许也是这么想的。是以合葬的墓碑上并无太多叙述，除开立碑人与年月日，便只余下夫妻二人简单的姓名。墓碑上两位老人的照片都是笑着的，温和又慈祥。
“我……到现在都觉得有点不真实。”乔衍站在庄野身边，眼底透出些许茫然，“我不是不伤心，只是……”
庄野心下一酸，轻轻揽过对方的肩膀。
“爷爷他，非常厉害。”乔衍眼睛盯着那块墓碑，“他让乔氏的生意更上一层楼……据说他和奶奶的感情很好，但我对奶奶没什么印象。”
雨下得更大了，风刮着树叶哗哗作响，庄野替乔衍拢了拢外套，低声说，“我知道，爷爷对你很好。”
“嗯，他觉得他对我有点严厉。”乔衍眨眨眼，慢慢地说，“其实我觉得还好。”
“你是他的骄傲，他自然想多锻炼你一下，”庄野用没撑伞的手环抱住他，“他应该是想让你多照顾照顾自己。”
“今天星期三。”乔衍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庄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日子，不由得心下一跳。
果不其然，滂沱大雨中乔衍闭了闭眼，“我刚刚，准备给医院打个电话。”
无论老爷子是在国外的疗养院还是回国后转入医院，乔衍抽空看望的同时，每周一、三、五都会记得给医生打电话以了解情况。庄野知道，这是乔衍雷打不动的一个习惯。
但现下老人已经去世，这通电话，自然没了拨打的必要。
Omega的内心出现了巨大的空洞与痛楚，他的情绪后知后觉地降临，却又比任何人都更加强烈清晰，宛若一只幼猫被抛弃在了这无边风雨之中。他转身抱住庄野，脸庞埋在对方的肩头。
黑色西服的肩头，终究是被打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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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红色布条
老人病逝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庄野都处于忧心忡忡的状态：Alpha看得出Omega的疲惫，但对方总是沉默，Alpha就想要通过聊天来开解对方也不知从何下手，他也不敢直接说出自己的担忧，因为Omega已经表现出了愧疚——他的确有些走不出去，但也绝对不想看到Alpha因为自己劳心劳力。
窗外的风呼呼地刮着，树上的叶子早已凋零干净。庄野每天变着花样做饭，简直是要包揽各个菜系的精华，左右就是希望乔衍能多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