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既然没有胜算,那不如耗着他,反正她孑然一身,不怕什么。
  可下一秒,陶思远却轻弹烟灰,笑着说:“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指了指自己的头,意味不明。
  蒋南却瞬间明白他的意思,瞳孔紧缩。
  他知道了,他知道周杨。
  陶思远抱着肩膀,闲适地看着她,甚至哼出南方小调,软绵绵的,扎进蒋南骨子里。
  她咬紧牙关,眼神倔强,回忆却飘回一个个刺骨深夜,她敲他的门,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他把他全部的热都给了她。
  现在,他要被人从她心底挖走,五马分尸在太阳下暴晒了。
  蒋南不想,挣扎着说:“你自己也不干净,怎么还有脸说我。”
  许是她崩溃的太明显,陶思远现出得意,他靠在椅子上,享受般地观看独家影像,他即将离婚的妻子,此时正在备受煎熬。
  他觉得有趣极了,指尖有规律地敲打桌子,笑着说:“拿我表去卖这种事,也就你能做得出来了。”
  *
  小年夜,极冷。
  蒋南拉着皮箱从陶宅出来,身后依旧是凶兽,只是不再幽暗。
  灯火通明,长廊如昼,她被命令,在陶国强回来之前搬出去。
  毕竟阖家团圆,有外人在不太好。
  她站在路边等车,街上没什么人,这个节日人们几乎都在家里,围着一桌好菜,把酒言欢。
  好在,她也要回家了,虽然是租的,虽然没有爱,但好歹是个容身之所。
  三年前孑然一身嫁过来,三年后同样的境遇离开。这
  是她人生中最漫长,最痛苦,被塞满阴暗的时光,现在结束了。
  她哈着气,白雾散去,以后的人生,是她自己的了。
  以往匍匐在地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她以后要靠自己双手养活自己,要挺直腰板站在这人世间。
  过往的肮脏,不堪,连她自己都不想面对的黑暗面,统统抛弃,新的一年马上开始了,她二十六岁,还很年轻。
  城郊到晚上才露出贫瘠的一面,几十米一个的路灯孤零零的发着白光,蒋南拉着皮箱,走进小区。
  小区没有物业,住户少,晚上像空城一般。
  她攥紧箱子把手,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走。
  单元门楼下,聚集着一群人,蒋南拉箱子声音大,她看到他们时,他们也一齐看向她。
  互相打量着,直到一声呐喊:
  “是她!”
  七八个人组成的部队如敌军压境,蒋南愣在原地,不明所以时,就挨了个耳光。
  打她的手浑厚有力,她一个趔趄,撞到旁边的路灯上,箱子也从手心滑落,因为撞击散开,几个瓶罐全都滚出来。
  眼前发黑,天旋地转,蒋南扶着寒冷刺骨的路灯,努力看这群人。
  路灯下,人们的脸变得清晰,都是她面熟的,那个穿花棉袄的阿姨是十五万,黑衣服的大叔十万,白色羽绒的大姐八万…
  …
  全都是殷凤娇的债主。
  一个可怕的,几乎把她拉进地狱的想法忽然出现。
  蒋南极力控制自己不去想,却挡不住债主七嘴八舌。
  “你妈说她的账你还,你可别想跑。”
  “就是,这还拎着箱子,说不定要跑哪去呢。”
  花棉袄阿姨用力踹了一脚箱子,把里面的衣服全都拎起来,扔进垃圾桶,有人开头,就有人跟随,十几秒的功夫,箱子空空如也。
  蒋南喉咙一阵血腥,眼里也要溢出血,她抖,她冷,她恨。
  “我妈…还没你们钱?”
  “废话嘛这不是。”黑衣服大爷拿着欠条,恨不能拍她脸上,“要是还了谁能大过节的出来挨冻啊,傻子吗?”
  蒋南垂眼看欠条,她认得殷凤娇的字迹,和深红的指印。
  她胸腔里堵着一大团火,烧得五脏六腑针扎似的疼,她牙齿打战,整个人失了魂。
  眼泪无意识地流着,寒风刮过,在脸上冻了一层冰般的刺痛,她捂着脸,可惜手和脸一样冰,她得不到暖,火却烧透了。
  寂静的小区忽然传来一声嘶吼,就像中枪小鹿的绝叫。
  “去报警!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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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年一晃就过去, 绚烂的烟花把新年的欢乐带上天,再嘭地散开,坠落, 均匀地撒给每一个西城的人。
  不包括蒋南。
  她再也没办法处理这致她于死地的日子,甚至记忆也变得模糊, 警察局是她常去的地方, 她木讷地盯着白纸黑子, 愣是认不出。
  她急,又不急, 逼得警察没有耐心了她才说:“这是什么意思呢?”
  警察是个年轻小伙,听她说完狠拍大腿, 一脸无语, “行吧,还是个不识字的。”
  眼睛不好用了, 耳朵竟然也听不懂,警察恨不得贴在耳边跟她解释案子进程, 她却只说一句话:“什么时候能找到殷凤娇呢?”
  警察耐着性子说:“得等,现在联网了,她只要乘坐交通工具就能确定位置。”
  蒋南点头, 似懂非懂,“那到底能不能找到呢?”
  “妈的!”
  警察冲空气挥拳, 寻找脱身的理由。
  蒋南不理解,又拿着纸仔细看,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她知道这是路线标记, 到石市就结束了, 石市应该很大, 要不然,那么大个活人,怎么会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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